白姑姑语气严厉了几分:“好了,知道你心急太子,但还是请示过圣上再按吩咐办事吧。
太子殿下是圣上的嫡长子,事关国祚,没有人比圣上更担心他的安危。
真到那时候,就是天上的仙药,相信圣上也必然想办法给他取下来。
你就别在这里病急乱投医了。”
末了吩咐乾清殿的宫人:“请江嬷嬷去见圣上!”
江嬷嬷脸色大变,暗骂白姑姑奸猾。
直接撵她出去,她还能去皇后娘娘那告状,治她个不顾太子安危之罪。
可是白姑姑这小贱人的意思是直接将自己交给圣上裁夺!
心底恨极了,却还真杠不过。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凤鸾宫,圣上就在那里。”江嬷嬷赶紧说。
白姑姑可不是普通的厨子,由得江嬷嬷来捣乱后还能轻易揭过。
也不说押送,直接派了两个宫人陪同。
去东宫的路就那一条,江嬷嬷还能赖得掉?
最终是黑着脸走掉了。
可恨顾云眠昏迷不醒,不然她高低要在这儿哭诉跪求,非逼得顾云眠出面不可……
白姑姑打发走江嬷嬷,回头看了看顾云眠,叹了口气。
又告诫莹夏:“宫里不比外头,你们主子惯着你。
但在这儿,多的是贵人。
你主子若是都处理不了的事情,凭你几句义愤填膺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
万一惹祸上身,你主子也保不住你,她还会被你牵连。”
莹夏看白姑姑打发走江嬷嬷,问题解决,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连忙认错低头:“是奴婢莽撞了,谢姑姑教诲,奴婢后面一定谨言慎行。”
白姑姑点点头:“我无意教训你,也没有资格。
你能听进去,为你主子着想,是个懂事的孩子。”
莹夏忙说:“姑姑言重了,奴婢年轻不懂事。
姑姑是圣上派来照顾我们县主的,肯不吝带带她身边的奴婢,是奴婢的荣幸。
奴婢感激都来不及,谢姑姑赐教。”
这会儿冷静下来,的确是知道自己当时义气上头了。
庆幸宫婢刚才也及时提醒自己,不然的话,她要否定了那江嬷嬷,传到皇后那里去。
指不定以为她们县主故意见死不救呢,太子不比一般人,恐怕整个定北侯府的忠心都要受到质疑。
她们做奴婢的心疼主子无可厚非,但很多时候的一言一行也直接代表了主子。
她都不能帮忙了,绝对不能再给她们县主抹黑招祸。
而且这样一想,突然就觉得背脊发凉。
她都知道这个道理,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谁又给她的胆子私自来请她们县主?
莹夏恭敬的送走白姑姑,坐在床边凳子上,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自家主子。
给她掖好被角后,落下纱幔,坐在那里开始反思……
隔着一道纱幔的榻上,顾云眠羽睫微掀。
心里在想,这个时候太子中毒,究竟是灾祸,还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儿不管是哪一种,她现在不能出这个头。
否则的话,今日凤翎御的毒可能就是白挨了。
她折腾这么会儿,戏也是白演了。
因为不管见血封喉的毒,还是群医束手无策的更厉害的毒。
她都迎刃而解,可见厉害。
难免有有心人挑唆,她那么厉害——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她下的毒?
或者,她都能医治见血封喉的毒。
却救不了有大把时间可以周旋,昏迷不醒的太子,是不是故意的?
而“有心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那位一直藏在深宫,却只手遮天大胆扰乱朝堂的皇后。
……
江嬷嬷被乾清宫的人送去东宫的时候,帝后正在殿内着急。
夏帝刚刚对御医发完一通火,有些心力不济。
支着胀痛的脑袋坐在椅子里,任由魏公公给他揉太阳穴。
皇后率先看见了江嬷嬷,见这分明被胁迫的模样,眼神一一闪。
很快就平静的问:“江嬷嬷,你们这是……”
夏帝听见动静,也抬起眸子。
江嬷嬷当即跪在地上,哭出声来:“老奴听说宁荣县主医术高超,而御医们都没有办法,这才自作主张,跑去找了宁荣县主……
都是老奴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请圣上责罚!”
说着就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奴婢真不是有意叨扰宁荣县主,实在是着急太子……”
夏帝刚刚下去的怒意顿时又起,下意识去看皇后。
皇后满脸的震惊,慌忙质问:“江嬷嬷,你糊涂了?
方才医治太子磋商方法之时,你也在跟头。
御医说了,宁荣县主纵使医术了得,但她也中毒昏迷,怎能来救太子?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转头对上夏帝质疑的眸光,更慌了。
生怕他误会什么,忙说:“陛下,是臣妾管教无方,没有想到江嬷嬷会病急乱投医。”
江嬷嬷哭诉道:“奴婢去的时候,宁荣县主是正好醒了的……奴婢无意开罪,只想问问她能不能来而已……
若是不能,奴婢也是不敢强求的。”
听这口吻,好似是在顾云眠那里吃了挂落,受了很大的委屈。
“就算她醒着,但她中毒在身,怎么能来救人?
出了差池,你可能担待?
江嬷嬷,枉你精明一世,以前一直那么稳重。
怎么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糊涂?!”
江嬷嬷哭的嗓子都哑了:“老奴看着太子长大,这太子伤重还没好,就又遭奸人所害中毒。
老奴自己不中用,恨不能太子受过,急糊涂了。
皇后圣上责罚,老奴认了……
若是这条贱命能换太子殿下安康,就是死一万次,老奴也绝无怨言。”
“你……”皇后又气又感动,一时都有些不忍心责罚。
夏帝坐在椅子里,眉头皱的死紧。
这主仆一唱一和,是当他听不懂——这是在内涵他对于自己的亲子,还不如一个奴婢上心?
或者就是要演给他看,让他懂!
顺便给顾云眠上眼药,说她明明知道这件事,还故意见死不救?
说不定顾云眠还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让江嬷嬷一个皇后跟前的老人委屈绝望成这个模样!?
夏帝沉着脸,也没有立即发怒。
只看着江嬷嬷道:“宁荣县主醒了?”
江嬷嬷道:“老奴在殿外一直等着,是听说她醒了,才敢求见。
不过没说上两句话,她就突然又昏迷了,老奴该死……”
这又给人感觉,好像是顾云眠为了躲避邀请,故意装的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