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汤碗递给了跟着的小宫女,伸手就来扶顾云眠。
莹夏一直守在一旁,见此赶紧给顾云眠身后放了一个引枕,扶着她抬起上身。
顾云眠望向妇人,问道:“敢问这位姑姑,献王殿下现在如何了?”
白姑姑面容和善,眉宇间宽和,加上岁月的浸染,显得格外慈爱。
身上的衣着虽是宫人打扮,但和一般的嬷嬷一对比,就显出位份低下来。
很显然,这是夏帝派来负责照顾自己的人。
白姑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道:“献王殿下吃了您配的解药无甚大碍,陛下让您不必担心。
您身子也受了重创,当安心养病才是。
献王殿下那边也有人伺候着呢。”
顾云眠闻言面上稍松,但是眼底又有湿意,显然还是不放心凤翎御。
白姑姑忙说:“圣上已经派人去定北侯府告知情况,回头会接定北侯府夫人进宫来照顾您。
县主有什么需求,或者不习惯的,尽管跟奴婢提。”
顾云眠一听提及秦氏,当即就有些着急:“你们告诉我娘了?”
莹夏在旁边就红了眼圈:“县主,您都这样了,现在肯定回不去侯府了。
怎么可能不让夫人知道呢?”
语气又是责怪又是心疼。
但顾云眠是为了救凤翎御,付出都付出了,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她自然不可能当着宫里人的面败这份好感,说出什么不应该的话来。
顾云眠神色黯淡,面露愧疚。
白姑姑跟着安慰:“献王殿下既然没有事了,县主您身子骨也是无碍了。
等侯夫人来了,您说说好听话,相信她也能理解您的忠孝两难全。”
顾云眠道:“是我惹父母担心了……可惜我愚钝,当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白姑姑看着就觉得这小姑娘着实惹人怜惜,危难当头肯为他人付出。
明明是为了救人,却仿佛做错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难怪凤翎御求旨赐婚的时候,夏帝没有丝毫犹豫就允了这桩婚事。
白姑姑温柔道:“担心是肯定的,那县主更要好好养身子。”
看看旁边的汤药,试了下温度。
笑着说道:“温度刚刚好,县主趁热喝了这汤,补补元气。”
顾云眠看着香浓的汤,听话的接过凑到唇边。
正闷着头喝汤,就有人匆匆跑了进来。
顾云眠当作没有注意到,只垂着眉眼喝汤。
看见白姑姑起身出去,这才仿佛察觉什么,朝外看去。
忍不住问道:“是献王殿下那边怎么了吗?”
白姑姑回过头来,看向顾云眠。
眼神闪了闪,开口道:“不是献王殿下那边。”
那宫人忙说:“是皇后宫里来人,想问问宁荣县主的情况。”
顾云眠闻言顿时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女没……”
话还未说完,突然弯腰到床边上,对着床外一阵干呕。
“县主!”莹夏大惊,“您这是怎么了?”
顾云眠揪紧胸口,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想说话,最终是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县主!”
莹夏反应快,一把捞住人,才防止顾云眠栽下床去,再弄个头破血流。
屋内顿时一片惊乱。
白姑姑吓得不轻,赶紧出去叫御医。
很快,被叫来的御医隔着床幔给顾云眠把脉,一把一个眉头深锁。
莹夏在旁边嘤嘤的哭:“我们县主怎么样了啊?
御医,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县主啊。”
白姑姑也愁眉不展:“不是说,已经吃了解药吗?”
被派来的御医姓赵,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县主中了那般剧毒,身子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恢复?
县主内伤的重了,脉象虚浮无力。
如今元气大损,又急火攻心昏迷过去。
解药县主也吃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她自己恢复清醒过来了。”
叹了口气又说:“老夫会守在外头,有什么问题,随时叫老夫。”
莹夏闻言急了:“您都没有更好的办法,真有事,叫您行吗?”
赵御医一噎,也没责怪小丫头以下犯上。
要是人真有闪失,他们都不会好过。
而且,也的确是他们医术不精。
他们现在钻研的蛊毒,还是宁荣县主无私分享给他们的。
从人才角度考虑,他也不希望顾云眠有任何闪失。
赵御医也只能干巴巴的嘱咐两句,走到了外间。
皇后宫里的人已经不请自来。
来人五十多岁,立即上前问道:“人怎么样?”
赵御医又哀叹一声:“方才的话,江嬷嬷应该听见了,老夫没有更好的办法。”
江嬷嬷急了:“什么叫没有更好的办法?人能叫醒吗?”
白姑姑皱眉:“江嬷嬷,宁荣县主现在是中毒昏迷。
御医说了要好好养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康复,你急着叫醒人做什么?”
江嬷嬷脸色很不好看,腰背挺得笔直,昂着头道:“太子殿下中毒昏迷了,叫去的大夫都说没有办法。
老奴听说,宁荣县主医术了得。
就连中了见血封喉的毒,都能在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人。
本来宁荣县主也中毒,皇后是不让老奴惊动县主的。
可是,可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老奴这才背着皇后,私自找了过来。”
转而又去求赵御医:“赵御医,就不能想想办法,把宁荣县主叫醒,抬过去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吗?
或许,或许她有办法呢?
奴婢方才瞧着,她是能开口说话的。”
莹夏气的不轻,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身边的小宫婢阻拦住。
宫婢朝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提醒:“别给你们主子惹祸。”
莹夏咬住唇,总算有几分冷静。
想起来,这里不是外头,而是皇宫里……
白姑姑道:“江嬷嬷,太子贵体固然金贵,可是我等也是奉皇命照顾宁荣县主的。
别说她现在不省人事,就算她还醒着。
那也得问过皇上皇后的意思,才好让她出面。
你我做下人的,有什么权利越俎代庖?
她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误诊,耽误太子病情,你负得起责吗?
可是已经想好后果?”
一提责任,江嬷嬷就抿紧了唇,好一会儿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