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微微蹙眉：“长越，你在胡说什么？”
凌长越却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双眼逐渐变得有些猩红。
仇恨在眼眸之中逸散，他继续道：“我父皇是被毒死的，孙儿有证据！”
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她神色带着几分震惊，身体有些虚软，随后看向了凌风烬。
凌风烬见此，薄唇轻启：“他不是本王所杀。”
确实不是他杀的。
不过先帝的死，也确实和他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即便是百里云河不动手，到头来他也会动手。
只是，他想怎么做，需要告诉别人吗？
听闻凌风烬这般回答，太皇太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长出了一口气对凌长越道：“长越，你父皇是病死的，他的身体哀家知道，即便是没有这件事，也活不了几日了。”
“皇祖母！”
凌长越没想到事已至此，皇祖母居然还不相信他的话。
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凌风烬：“他杀了您亲生儿子，您还将他当成儿子？”
太皇太后有些生气了。
“住口！”
凌长越胸口剧烈起伏，“凌风烬暗中安排人杀害了我母后，还毒害我父皇，罪名罄竹难书，现在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北陵国的天下已经都是他的了，除了这皇位之上的名字还不是他，和他登基称帝有什么区别？”
安云汐听完凌长越这番血泪控诉，一时间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偷偷抿了抿唇角，表情多少有些心虚。
无法反驳。
这……好像还真没区别。
凌风烬也不解释。
“你若是这般认为，随你。”
这般平淡无波的态度，还有将他所有控诉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样，让凌长越气的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见自己这个孙子还是执迷不悟，默默转身，不打算再继续掺和下去了。
“静姝，我们走。”
皇太妃立刻上前一步，搀扶住太皇太后。
皇太妃如今代为掌管六宫琐事，一切做起来更为得心应手，纯纯就是后宫大管家。
管家这事儿她上手很快，自从彻底想通之后，她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心神安了，心不慌了，就连脸上的皱纹儿都少了许多。
“太皇太后，您慢一些……”
经历过这么多，皇太妃早就歇了称王称霸的心思，现如今儿子也争气，在王爷手底下磨砺着，有所成长，逐渐接手更重要的任务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当成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她和楚家，今后也能继续过自己富贵安稳的生活。
比较于皇后还有惠太妃，她自觉的自己聪明的多……
就算她不够聪明，反正有个聪明的儿子也是好的。
等到太皇太后走了，凌长越独自面对凌风烬的时候，那股原本被他忽视的压力骤然上来了。
面前的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玉带系在黑袍腰间，显得那腰更加劲瘦有力。
安云汐站在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凌风烬负手而立，薄唇轻启：“皇上还要向谁求助吗？本王可以派人给你找来。”
这话让凌长越脸色涨红一片。
刚才太皇太后在这里的时候，他那张嘴叭叭个不停，还理直气壮。
可太皇太后一走，彻底没人给他撑腰了，混沌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醒。
凌长越脸色苍白，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安云汐所在的方向，可是随后又强硬的收回，不想让自己这副卑微的样子显露在她面前。
“朕不需要谁来帮朕，若是皇叔想要杀朕，那便动手吧。”
凌长越手指紧握成拳，随后站在凌风烬紧张的闭上了双眼。
少年皇帝脊背僵硬，眼皮用力，表情稍微有些扭曲。
而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烬王，却气定神闲，光是那气势，就好似能够镇压江山。
安云汐却勾起唇角，从怀里将不久前凌风烬交给她的防身匕首拿了出来。
她和凌风烬进宫，当然随便带什么，不需要被搜身。
这匕首削铁如泥，是个宝贝，她收到以后，就留下来压裙底。
现如今刚好用上。
“王爷，他都这么说了，您不得满足他的要求吗？”
听到了安云汐的声音，凌长越几乎是下意识的，双眼睁开一点儿缝隙看过去，却见到安云汐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眼眸之中没有丝毫情绪。
甚至能够看到一抹杀意。
这样的一抹杀意，让凌长越心脏骤然疼了一下，他眼眶微微泛红，随后感觉到脖子上一冷。
凌风烬接住安云汐递过来的刀，就那般落在了凌长越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划破他脖颈上的皮肤，刺痛袭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那是他的血。
凌长越瞳孔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却让伤口变得更大了，因此他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凌风烬的表情和刚才都没有什么区别，凌长越丝毫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只是喉咙干痛道：“成王败寇，朕也没什么可说的，皇叔……动手吧。”
他肩膀放松下来，好似彻底放弃了挣扎。
而凌风烬却不像是在看他，反而像是在思索什么。
安云汐就站在旁边看好戏，对于凌长越会不会死，她半点儿也不关心。
若是今日凌风烬真将人杀了，她在旁边帮忙收个尸就好了。
不过，凌风烬到底是没有直接杀人，凌长越毕竟是北陵国皇帝，他就这般手刃了，传出去算什么事儿。
收回匕首，凌风烬对着身边手下道：“来人，将皇上带下去，关起来。”
“是！”
逃过一劫，凌长越睁开双眼，可是他眼眸之中却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着凌风烬牵起安云汐的手，两人迈步走远，他却被人拖着走，眼眸之中全部都是愤怒和怨恨。
“凌风烬，你为何不杀朕，你不是杀了我父皇吗，你怎么不连朕一起杀了！”
只是，他的声音终究没有对其余人造成什么影响，凌风烬已然带着安云汐消失在了拐角处。
安云汐知道凌风烬为何不杀凌长越，勾起唇角笑了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