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拾起鞋子,走到景钰房间门口,蹲下身子,将鞋子整齐地摆放好。

    他站起身来,手缓缓放到门把手上。

    可足足半分钟过去,他却始终没有转动把手。

    门内,景钰背对着房门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揪着被子,紧闭双眼,脑海里却全是方才李岩松盛怒的模样。

    五分钟后,她才终于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缓缓离去,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懈。

    从这天起,两人开始冷战。

    李岩松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天从军营回来的很晚。

    而景钰没有再等过他。

    每天晚上都早早就带着西西睡觉,临睡前会锁上房间的门。

    李岩松亦是如此,天还未透亮,早早去往营房。

    彼时,景钰尚在梦乡之中,两人就这样完美错过每一个清晨交汇的可能。

    连续两日,晨曦与夜幕交替更迭,李岩松每次归家或离家,迎接他的唯有空荡荡的寂静屋子。

    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再见面。

    景钰知道,每晚他的脚步都在房间门口短暂停留,她甚至都能想象到李岩松高大身影在门前踌躇的模样。

    门缝间透进的那一丝黯淡光影,就像是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可她只是静静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遮住大半面容,佯装熟睡,对这一切假装不知道。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在躲,躲开那个令她既喜欢又害怕的男人。

    某个清晨,景钰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冰箱,一张字条闯入眼帘。

    是李岩松刚劲有力的字迹:

    “我搬去营房住了。”

    她眼眸微微眯起,轻轻撕下字条,随意地揉成一团,精准无误地丢进垃圾桶。

    这天晚上,李岩松第一次没有回家。

    景钰坐在书桌前,对着书本发呆片刻,旋即又似回过神来,继续埋首学习。

    日子像流水一样,平缓且毫无波澜地向前淌去,她照常按时按点吃饭,钻研心理学,好像生活从未缺失一角。

    回想起姚子濯在自己生日那晚突如其来的告白,景钰心下依旧五味杂陈。

    面对他后续的试探,景钰就像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任其如何旁敲侧击,她自岿然不动。

    每当姚子濯提及那晚之事,她便巧妙岔开话题,绝口不提半分。

    既不承认自己就是景钰,也不给对方留下任何遐想的缝隙。

    姚子濯纵使满心狐疑,千百个笃定她就是景钰,却始终寻不到一丝确凿把柄。

    景钰在学术交流时侃侃而谈,可一旦涉及私人生活的话题,便如紧闭的蚌壳,严丝合缝,让姚无计可施。

    夏至翩然而至,日光炽热却不灼人,蓝荔约景钰一起去爬山。

    “顺便去山上摘点艾草,咱们可以做点青团。”

    景钰欣然应允。

    两人沿着蜿蜒小径徐徐前行,一路上说说笑笑。

    岩晶岛上这座唯一的山,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

    早年没有通自来水时,它是全岛的生命之源,岛上的居民与军人每日上上下下穿梭其间,用扁担挑水。

    如今时过境迁,只有些居民在山上种点菜和养点家禽,俨然成了一片静谧田园。

    菜圃绿意盎然,家禽踱步其间,看上去怡然自得。

    两个女孩兴致高昂,一路上说说笑笑,她们穿梭在艾草丛中,嫩绿叶片划过肌肤,留下淡淡的草香。

    蓝荔手法娴熟,轻轻掐下艾草嫩尖,放在篮子中,景钰也学着她的样子,两人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