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小心翼翼地将车帘掀起,身形颀长的男人从马车走下。

    谢景昭一手负于身后,面无表情地踏入府中。

    赫凡小步跟上,偷偷瞧一眼自家殿下的神情,暗自揣摩殿下今日的心情如何。

    不对,不论殿下心情如何,只要提及苏姑娘,殿下心情再怎么糟糕,总会缓和些!

    这是赫凡的经验之谈。

    想到这,赫凡便没再去费尽心思去揣摩他家殿下的情绪。

    待周围无第三人存在,他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禀报道:“殿下,侯大人今日已是教了苏姑娘识得药草类的字。”

    谢景昭神情未变,脚步不经意地停了停。

    少顷,他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赫凡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嗯”后面的下文。

    他十分好奇,忍不住多嘴地问道:“殿下,苏姑娘可是近日便能上私塾了?”

    谢景昭一拧眉,侧眸瞥他,冷冷道:“孤怎知?孤是她的先生么?”

    她能否上私塾,跟不跟得上同龄人的进度,那是侯衍海该操心的事。

    赫凡抬手拍拍自己的嘴巴:“殿下息怒,是属下多嘴,属下该死。”

    好了,这下不用揣摩了,殿下心情可谓是糟糕透顶。

    赫凡在心里暗暗叹气,自从皇上立了殿下为储君,殿下便时常烦闷,特别是每日从宫中回府,几乎没有一次情绪可以称得上是不错的。

    就连接下皇上的圣旨,授以太子当日,他家殿下也未露出半分愉悦。

    赫凡一个劲地心疼自家殿下,恨不得可以帮殿下分担烦恼。

    书房内,烛火亮至亥时,方将熄灭。

    谢景昭神情晦暗,一张俊脸冷傲寂然。

    赫凡小心翼翼地跟在殿下身后,连呼吸也不敢太大,生怕吵到他。

    回到寝殿,谢景昭浑身赤裸,浸入浴桶内,勉强卸下一日的烦闷,闭眼假寐。

    鼻间忽地飘过一阵熟悉的花香味,隐隐带着淡淡的甜。

    脑海里,莫名浮现少女恼羞成怒地扑向自己的那一幕。

    耳边,好似听到她那道轻软娇嗔的声音。

    谢景昭腹部一紧,猛地睁开眸。

    原先清澈的浴桶,竟被人倒入了许多花瓣,满屋的空气似都被这些花瓣的香甜味所覆盖。

    谢景昭神情冷然,深邃的眸如冰窖般寒冷,望向旁侧。

    赫凡浑然不知,还在不停地往浴桶中添加新鲜的花瓣。

    后知后觉,他打了个寒颤,总算是察觉到来自于他家殿下的阴恻恻的注视。

    赫凡捏着花瓣的手刹那间停住,战战兢兢:“殿、殿下?”

    “谁让你把这玩意扔进来的?”

    男人面上布满寒霜,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是恼怒到极致。

    赫凡连忙下跪,颤声道:“殿下恕罪,属下以为殿下今日劳累,曾听闻花瓣泡浴得以舒缓放松,这才擅自将花瓣倒入其中。”

    以往他也这么做过,但是他家殿下从未因此呵斥制止过,今儿殿下的火气怎的如此之大?

    谢景昭脸色阴沉,冷冷斥道:“滚出去。”

    “是,殿下!”

    赫凡慌忙退至门外,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

    待站稳身子,赫凡仍旧感到后怕,也更加好奇殿下为何表现得十分厌恶花瓣。

    难道是今儿的花瓣太香甜了?

    赫凡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守在房门外无声地唉叹反省。

    房内,水声哗啦啦。

    谢景昭踏出浴桶。

    许是被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所影响,他蓦然想起,除却她,竟真是无人见过他赤裸浑身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