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不太好看,握着筷子的手颤了颤,问道:“那你何故在宴会上看向听澜?你难道不知,你是当今太子,你是未来储君,你的一举一动,许许多多的人都盯着瞧吗?”

    不仅是太后、沈听澜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场不少的官臣、世家小姐也注意到了。

    宴席还未散去,便已经有流言蜚语传出,沈听澜是未来的太子妃。

    太后越说,语气渐渐加重,责备之意非常明显。

    谢景昭起身面朝她,道:“祖母息怒,是孙儿的错。”

    “哀家不想听你说这话。”太后沉下脸,目光带着几分逼问,厉声道:“景昭,你只需回答,你为何会看向沈听澜?”

    谢景昭沉默。

    他并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当时片刻的出神,是突然想起了某个因抄写功课而手指发红的蠢笨女人,那个觉得见他是在浪费时间的女人。

    太后不打算让他就此了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声音威严沉沉:“殿下,哀家命你回答。”

    谢景昭眉眼淡然,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太后的步步紧逼,却对他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他不想回答的事情,饶是怎的威逼利诱,他也不理。

    原先负责布菜的宫女太监,见此情形,立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深深低着,恨不得可以当场消失。

    殿内,气氛僵直,令人连喘息也觉艰难。

    寂静持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太后先败阵。

    她闭了闭眼,再缓慢道:“殿下不愿说,哀家拿你无法。”

    谢景昭敛眸,平静道:“是孙儿不对,让祖母忧心。”

    太子宁可惹怒她,也不肯开口说明缘由,这一事实让太后感到心累。

    还有浓浓的失落感。

    三个皇孙之中,太后最是宠爱他,也最是清楚,他若不想做,不想说,饶是良妃来了也无用。

    太后望向他,眸中情绪万分复杂,轻声道:“你要知道,储君之位,责任重大,延绵皇家子嗣也在其中。”

    “你未来的太子妃,若能贤良淑德、端庄典雅,加之她的娘家恰好是朝廷重臣,那自是最佳。”

    “若她并无可靠的娘家,恪守本分,只要她能给殿下延绵子嗣,哀家也不会阻止。”

    太后说完,视线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问道:“殿下,可是知晓哀家的心意?”

    谢景昭轻启薄唇,答道:“孙儿明白。”

    他应得这般迅速,好似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

    太后看着他,少顷,摆了摆手道:“坐下,用膳吧。”

    “是,祖母。”

    太后心事重重,对谢景昭无可奈何,吃过晚膳后没有再留他,派了亲信的公公护送他离宫。

    回到太子府,夜幕沉沉。

    赫凡早已在太子府门口等候多时,豪华精贵的马车还未停下来,他便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身形颀长的男人下了马车,俊脸上显露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阴沉。

    赫凡原本的焦急,被惶恐的情绪所覆盖。

    殿下这是怎的了?许是太后的召见,令殿下感到不快。

    赫凡屏了屏呼吸,步子轻轻地跟随在他家殿下身后。

    步入府中,谢景昭一言不发。

    直至即将踏入书房之中,蓦地,他停住了脚步。

    赫凡险些撞了上去,连连往后退了退,再小心翼翼地唤道:“殿下?”

    谢景昭神情冷漠,却不答他的疑惑,只是冷冷地命道:“说。”

    赫凡今日憋了大半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就盼着自家殿下快些回府,他才可以向殿下禀报关于苏姑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