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话音落下之后,福宁宫内,短暂的寂静。
沈听澜心中难以按捺期盼,悄悄地抬眸看向不远处身份尊贵的男人。
她自然是希望,他能开口留她。
男人一张俊脸无甚表情,眉宇间是令人感到压迫感十足的冷漠,即便是坐下,身姿依然挺拔。
若非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宴,谢景昭必定不会留下情面,直接离开。
纵使如此,他也没打算顺着太后的意,薄唇轻启,道:“祖母言之有理——”
在太后与沈听澜狂喜的眼神中,他面不改色,声线清冷道:“来人,送沈姑娘出宫。”
太后脸上那道慈爱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连同一向得体娴雅的沈听澜,脸色刹那间白了又白,险些没坐住,身形狠狠地一晃。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景昭?”
谢景昭神情未变,平静道:“祖母勿担忧,宫人会将沈姑娘安安全全送出宫。”
宫人已然在殿外等候。
沈听澜却未起身告退,一双柔情似水的眸眼从下至上缓慢抬起,望向谢景昭,仿佛对他诉说着浓浓的情意。
男人置若罔闻,眉眼过分的冷淡,隐有不耐,沉声催道:“还不快送沈姑娘出宫。”
沈听澜的心好似碎了一地。
她敢肯定,他对她或多或少,是有意的。
否则,宴会上那么多个世家小姐献艺,为何他单单只看她?而其他人,他一眼也不曾扫过。
连太后都看出来了,这才在福宁宫召见她。
在接到太后的召见时,周围尚有许多千金未离场,她们纷纷向她投以羡慕的眼神,当中嫉妒的人也不少。
沈听澜以为,她距离太子妃位,仅仅一步。
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又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她?
又或者,太子殿下是替她着想?
这一念头冒出来,沈听澜控制不住,心跳怦怦加速,原先苍白的脸又是浮现淡淡的绯红。
是了,她一个未有婚约的女子,是不该与男人共度晚膳,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并不好。
原是如此。
宫人来到沈听澜身边,气道:“沈姑娘,请。”
沈听澜不复不久之前片刻的惘然若失,含羞带怯地起身,低眉敛眸,行礼着柔声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她离开后没一会儿,宫女将晚膳一一端上。
期间,太后看着神情冷淡的太子,几次欲言又止。
谢景昭考虑到了今日的特殊性,待殿内剩下布菜的宫女太监,便主动开口,问道:“祖母可是有话对孙儿说?”
太后夹起一点绿叶,却是迟迟没有送入嘴里,轻轻地叹口气,道:“哀家听闻,皇帝在御书房内朝你发了怒。”
谢景昭眉间轻轻一拧,继而,他道:“宫人口无遮拦,孙儿定彻查,以免谣言肆意扩散。”
太后面露狐疑,声音轻轻道:“是谣言吗?”
他从容应答:“是,祖母若不信孙儿的话,可以传李公公,当时李公公便在御书房外,父皇发怒,他必定听得见。”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不会因他是太子殿下,便替他“圆谎”。
太后自是知道这一点,见他这般笃定,只好翻篇此事,“罢了,应是宫人听茬了。”
但她还是不愿放弃,又一次提道:“景昭,你同哀家说实话,若哀家为你与听澜赐婚,你可愿意?”
谢景昭显然对太后的迁就慢慢消散,冷沉道:“祖母,孙儿并无娶妻打算,还请祖母莫要因孙儿,耽误了其他人。”
这一句话里没有“拒绝”二字,却字字透着明明白白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