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不语,只是木偶般机械盯住镜中的自己,早生一缕华发。

    新帝见对方不说话,并未恼怒,反而淡然道:

    “斯人已逝,你再如何作践自己又有何用,不如痛快度过一生,我想他也能九泉含笑了。”

    “他……是我对不起他……”

    言灵对镜喃喃。

    新帝摇头叹息,依旧是这样,除了已经死去的他,无人能让言灵发出一点动静。

    新帝想着想着,忽然计上心来。

    “是啊,是你害死了他,若是你能再强大一些,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他就不会死了。”

    话音一落,言灵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嗯?难道不对?”

    新帝对自己的猜测产生质疑,下一秒,镜中言灵华发丛生,瞳孔泛金,转眼间进入真言之灵状态。

    一股庞大气息生风,吹灭深宫内所有烛火,唯有纱幔后一抹明光,勉强照亮黑暗。

    新帝没想到这些话对她刺激如此巨大。

    可这并未结束,言灵眸光冷漠,熠熠生辉,宛如神祇般睥睨众生。

    新帝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痉挛,不仅是他,就连深宫内的所有莺莺燕燕,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拽住。

    只要对方愿意,就能随时将其捏爆。

    新帝神色痛苦,捂住胸口缓解疼痛,甚至一边膝盖都重重砸在地上。

    新帝没想到先帝所想要掌握的言灵之力竟如此强悍,只有体会过这种力量,才会明白,它是多么的令人着迷。

    “一言定生死,一语平天下……哈哈哈”

    “父皇,难怪你认为它可以造就你的长生幻梦,这股力量,果真令人痴迷!”

    “不过,我不会利用它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一统六合,功追秦皇,绩过汉武,这才是我的目标,我要在历史长河中永生不灭!”

    新帝不顾心脏难受至极,朝天放声嘶吼,而言灵的情绪此时也开始逐渐稳定下来。

    华发消退,直至再次剩余一缕,金瞳黯淡,迷茫将其重新覆盖,宝石蒙尘……

    新帝起身,拍拍身上尘土,没再去管坐在镜台前面无表情的言灵,他转身吩咐深宫内还清醒着的莺莺燕燕:

    “给她换上喜服,画上妆容,到时我会让人来此处接她,送与邻国和亲。”

    “是,陛下……”

    新帝一挥衣袍,扭头走出深宫。

    另外一边,夜里,南宫言终于随军队抵达边塞炎城,此处是两国交界的一座城池,尽管处在乱世,却并未因战乱而受到影响,反而在无尽的互市中变得商贸发达,因此两国都将此处视为边塞重镇,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城墙上的守军见到自国旗帜,放声招呼守门士兵:

    “开城门,迎王师!”

    南宫言骑在战马上,面前高大城门如深渊巨口般缓缓张开,彰显着它的厚重与坚固。

    军前将军扬鞭指挥:

    “众将士听令,入城驻扎,设宴三日!”

    原本低靡的士气顿时高振,所有将士感觉脚步不再沉重,轻快有序进入城池。

    将军策马直奔城主府,而城主早已在府邸门前带队等候多时。

    南宫言自入城后并未随军队一同前往设宴地,反而偷溜下马,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始终跟随在将军后面,同他一直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被对方发现。

    南宫言依靠言灵能力,听力得到强化,远远听到几人的对话:

    “将军今夜莅临府邸,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老城主过谦了,能将这座边陲之地治理至如此安宁,老城主也算人中豪杰,能力不俗了。”

    “过奖过奖,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气,快进府,快进府,今夜老朽与将军一醉方休!”

    城主热情好,迎接将军进入府邸,南宫言看着这一幕,打算偷偷跟进。

    只是他没注意到,将军在迈入门槛前,头颅似转未转,大步进入府中。

    南宫言借助信仰之力加持,一跃跃上府邸屋顶,他悄悄扒开一块青砖瓦,继续窥视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只见两位佳肴入口,杯酒觥筹,一同交谈近来大事。

    年迈老城主率先开口,提出话题:

    “将军,你远在边塞,保家卫国,关于朝中的消息闭塞也是正常,就在不久前呐,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将军杯酒下肚,好奇问道:

    “哦,不知何种大事?”

    老城主神秘兮兮凑近说道:

    “老国主不久前遇害,凶手是国师大人,如今太子已经继位了。”

    将军明显不知晓这一切,震惊得筷子都掉了。

    他猛拍桌子站起,大怒质问:

    “你说什么?此话可当真?”

    老城主朝他嘘声,示意他先坐下。

    “将军,将军,你先坐,你先坐,此事不可让他人听到,私下议论皇家,可是杀身之祸,但老朽必须让将军知晓这些事,否则辜负将军忠君报国之意。”

    将军闻言按耐下心中愤怒,且听老城主娓娓道来。

    ……

    待到讲述完毕,将军愣坐在坐席上分外出神。

    老城主不禁拍拍将军:

    “将军,将军,可是在想何事?若再不吃,菜可都要凉了。”

    将军这才缓过神来,“抱歉,老城主,是本将失态了。”

    两人抛开这些话题,开始谈笑风生,直至酒足饭饱,老城主才继续朝将军抱怨道:

    “将军啊,你是不知,老国主听信国师谗言,追求那什么虚无缥缈的长生,你说,就连始皇帝都无法触及的东西,陛下他,为何会如此执迷不悟,深陷其中,最后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呢?”

    将军沉默不言,他印象中的老国主并非这种不自量力,追求虚妄之人,这其中,绝对是发生了何种变故。

    “听说最近,太子登基,新帝初立,一改朝政腐败,将那些只知窝里斗的佞臣小人一网打尽,如今朝政清明,国力蒸蒸日上,不过新帝似乎过于保守,邻国请和,他竟当众宣布要将自己的亲妹妹送与和亲,这不是示弱于人吗?”

    “也不知新帝此举是好是坏啊……”

    将军听到这些话,才明白为何今日战场上敌国军队会突然撤退。

    “将公主送与帝国和亲……这位公主,可是钟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