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罪有应得。
杜窳,杜窳,他明明是母妃的阿瑜啊,是瑜,是美玉,怎么变成这低下粗劣的窳了呢。
施刑之人觉得他失心疯了,被割了舌头打了板子竟然还能笑出来,打完之后就像扔破布袋子一样将人扔到了京郊外。
还特意嘱咐看守城门的士兵。
“那罪人冒犯了太子殿下,殿下有令,不准他踏入京城半步!”
“是!”
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杜窳狼狈的趴在泥土上。
泪水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脏污不堪。
艰难望向京城的方向,心里喃喃,母妃,你有儿子了,有亲生儿子护着你了,你不要阿瑜了么……
再后来,南下运河的码头边上,多了一个一瘸一拐的十来岁少年,听说还是个哑巴。
瘦的跟竹竿似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跟在别人身后打杂,听使唤,勉强裹腹。
再后来,码头边搬运货物的壮劳力望着远处宏大的御船感叹。
“咱们皇后娘娘喜欢江南,隔上几年就能在这看见御船。”
坐在一边啃着杂粮饼子的青年听了这话连忙抬眼望去。
往日里平淡如死灰的眸子里起了波澜。
旁边人凶狠一瞪,踹了青年一脚,“死瘸子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去了。”
把剩下的饼子啃完后,那青年默默起身,一瘸一拐的离了运河边上。
注:窳,音同雨,低下,粗劣,腐败,败坏之意。
永宸八年,先帝嫡公主端阳长公主及笄,随后与承德侯府嫡长子成晟成亲。
端阳长公主和成世子的婚约是先帝还在世时就定下的。
其实先帝还私下叮嘱过,端阳下嫁成德侯府,而不是承德侯府尚公主,京中不建公主府。
只是这话被当今天子永宸帝隐去了,端阳长公主府早就建造完成,富丽堂皇。
但是长公主却请命,她与驸马情深义重,不忍驸马与双亲分离,成亲之后愿与驸马共住承德侯府。
帝允。
此话一出,多少人都夸赞长公主贤德良善,更是恭贺承德侯夫妇得此佳媳啊。
八人抬的花轿自宫中出,迎亲队伍最前列,成晟长相俊逸,颇有些瘦弱书生的意味,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扬着淡淡的笑。
公主的随侍、府卫一路跟着到了承德侯府,嫁妆则是在长公主上折子之前就被内务府移到了长公主府,自然是不再挪动了的。
宫中皇后妃嫔,宗室命妇,包括端阳长公主不在京城的外家,四川乔氏一族,都为长公主出嫁添妆。
承德侯府宾满席,但气氛微妙,坐在主桌的承德侯府一大家子却笑不出来。
谁家高门显贵娶媳妇其实是嫁儿子?
说是长公主开恩住在侯府,实际不就是养了个祖宗么。
谁能笑得出来?
想到端阳长公主的地位,又想到如今侯府的处境,强撑着面子受了其他人的贺喜,饮了酒。
天色已晚,新人喜房内。
菜香四溢,一披头散发、卸下簪冠的红衣女子,正专心致志的用着晚膳。
那喜嬷嬷一进房门就看傻了眼。
头一回见新郎官都没回来,新娘子就自己掀了盖头卸了钗环,用晚膳的!
“殿下,按照规矩,您应当要等大公子回来后挑了盖头,才能用膳的。”
这一番不甚恭敬的话,正是跟着喜嬷嬷一起进来的成晟乳母彭妈妈说的。
她自诩是自幼看着公子长大的,而长公主又痴心大公子,为了公子甘愿住在侯府,她这腰板子就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