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顺笑着道:“瞧侯爷这话问的,皇上天心圣意,又岂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敢擅自揣摩的?”

    他说得和颜悦色,薛贵却惊出一身冷汗:“公公恕罪!本侯万万没有揣摩圣心的意思!”

    这要传进皇帝耳朵里,他还不得被扒掉两层皮?

    清平郡主暗骂了句废物,目光也一错不错地盯着尹顺。

    尹顺笑眯眯地冲她点了下头,来到曹家众人面前。

    曹老夫人膝行两步:“还请公公转告皇上!千错万错都是罪妇一人之错,是罪妇教子无方,让那孽子犯下滔天罪行,罪妇愿一力承担!恳请皇上开恩,饶过曹家其他人!”

    “母亲!”曹阳脸色一变道,“尹公公,驸马是我亲弟!我兼掌大理寺熟知律法,却未曾约束管教,是我之过,曹阳情愿一死,只求放过我老娘兄弟!”

    曹三、曹四也争着揽罪。

    清平郡主有些唏嘘别开脸,薛贵却瞪大眼睛异常兴奋。

    从一品大员怎样?皇帝宠臣又怎样?

    遇到这种带累全家的祸事,还不是只有跪在地上讨饶?

    他死死盯着楚静,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后悔、惧怕,可他失望了,楚静目光坚定,望着曹阳满眼柔情,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人。

    薛贵嫉恨地牙都快咬碎了,等今夜曹家一倒,他非把她弄回府里狠狠折磨!

    “哎哟曹老夫人、曹大人,你们这可折煞老奴了!”

    尹顺忙不迭上前虚扶了一把,“皇上是让老奴来传话,可没说要问罪啊!曹大人,你赶紧整理衣冠,随老奴进殿去吧!”

    所有人齐齐一愣。

    薛贵不由自主张口:“进殿?他一个大逆犯属,皇上还要见他?”

    尹顺轻描淡写睨他眼:“薛侯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进殿去问问皇上。”

    薛贵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清平郡主却松口气:“皇兄还要见你,那便是此事还有转圜余地!快起来收拾吧,这说不定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曹阳仍作不闻,先对尹顺道谢,随即转身看了眼楚静。

    后者会意,立刻爬起来为他整理:“老爷,万事小心!”

    曹阳点点头,又看向曹老夫人:“母亲,儿子去了……”

    “去吧,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奉天殿内。

    刚从御书房挪到这里的皇帝,听小太监禀明外面情形,不由一愣:“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好、好一个曹老夫人!”

    身为帝王,最喜欢的不是底下人吹捧,而是发自真心的臣服!

    曹老夫人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尹顺领着曹阳入殿,曹阳余光扫到楚淮山等人,最后看见轮椅上的晏铮,微微一怔。

    “曹大人,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行礼?”

    尹顺提醒一句,曹阳回神跪了下去:“罪臣曹阳,参见皇上!”

    皇帝“唔”了声,拿眼角余光瞟荣太傅。

    荣太傅道:“皇上!老臣听闻曹驸马牵涉晏家一案,如今驸马服毒自尽,既然曹大人和安宁侯都已到场,那不如请双方当庭对峙,也好有个定论?”

    皇帝点了点头,曹阳断然道:“不必对峙,曹栋服毒之前已亲口承认,是他换了粮草和兵器,勾结平靖侯盗取城防图,此事有楚国公为证,千真万确!”

    皇帝顿时一噎!

    他专门让荣太傅这么说,那不就是想给曹阳一个向晏铮解释求情的机会吗?

    结果他倒好,直接认了!

    楚淮山见状也只得道:“不错,今夜曹府家宴,微臣亲口听曹驸马认罪,确认无误。”

    奉天殿上一片死寂。

    君臣的目光全都落在晏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