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颜听了便笑。

    这些人怎么总爱羞辱朝廷重臣?

    不出所料曹阳眯起眼:“本官没听清楚,薛老夫人再说一遍?”

    那薛老夫人当真还要再说,楚静忽道:“够了!”

    她走到二人中间:“这是你我两家的事,与曹大人无关。薛老夫人,你能不顾颜面将私隐之事大肆宣扬,我也不必给你留脸了,入你侯府之后,我用的什么汤药,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老夫人眼神一闪,薛贵忙问:“娘,什么汤药?”

    薛老夫人没吱声,楚静身边的丫鬟忍不住道:“夫人用了十副黄芪汤、十五副高丽参汤,还有那什么生子秘药足足几十副!”

    厅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男人们或许还不太清楚,可后宅妇人焉有不知,这黄芪汤、高丽参汤都是出了名的生子药,可连下几十副,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难怪当时楚静难产,好不容易生下薛翎,身子也再难有孕。

    这分明就是被药物所伤!

    薛贵还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娘,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薛老夫人梗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还不是她肚子不争气,为娘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你娶个国公妹妹供着,也不能多收几房妾室开枝散叶!”

    薛翎忍无可忍:“若是如此,那梅姨娘她们是怎么来的?当时我娘还在病中,你就给爹爹张罗了四房姨娘,我娘可曾说过一句话?”

    这话听得宿娘子等人都大皱眉头。

    同为女子,自能体谅生产艰辛,选在这个时候给儿子纳妾,那分明就是在打媳妇的脸!

    薛老夫人撇撇嘴还想再嚷,薛贵拉了她一下:“好了娘,少说两句。”

    他是听妹妹说皇帝今日宣楚淮山进宫才敢过来的,再闹腾下去,这人也该回来了。

    正要带着母亲离开,楚静喝道:“站住!”

    他下意识停下,听她道:“你就这么走了,不要映红母子的下落了?”

    薛贵狂喜道:“你肯说了?”

    他自被张吉侮辱后,就再没办法行房了,可以说映红给他生的儿子已是唯一指望!

    楚静淡淡点头:“不过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们日后不得再来国公府闹事。”

    “这个自然!”

    薛贵满口答应,其实楚淮山在,他也不敢来啊!

    “第二个条件,把翎儿的玉牒交出来。”

    薛贵一惊,这玉牒可是身份象征,一旦交出,那薛翎日后就跟承恩侯府再没半点关系!

    “你拿走玉牒,是想方便她日后议亲?”薛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怨毒,“想得美!这白眼狼不识抬举,给了她回侯府的机会不要,偏要跟着你,既然如此,那老身也绝不可能放她的玉牒出来,将来就算死,她也得死在薛家!”

    薛翎腿脚一软几乎站不住。

    这是她的亲祖母能说出来的话吗?当真比仇人还不如!

    楚静攥紧拳:“那你不想知道你的宝贝孙子在哪儿了?”

    薛老夫人闭口不语。

    薛贵劝道:“娘,要不算了吧?反正那丫头也跟咱们离了心……”

    薛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蓦然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她生是薛家人,死也是薛家的鬼!贵儿,听为娘的话,她楚静不敢把映红母子怎么样的,咱们再慢慢找就是了!”

    她递了个眼神给薛贵,薛贵瞬间领会。

    只要不放薛翎走,楚静就有一个天大的软肋捏在他们手上。

    日后为了女儿亲事,她早晚得回来求他们,到时候磕头认错,还不任凭他们处置?

    母子俩一拍即合,小江氏见状道:“薛老夫人,这件事……”

    后者冷冷道:“这是我们薛家的事,楚夫人,你们外人就不必多嘴了吧?”

    一句话,把所有要说情的都堵回去。

    楚若颜抬眼看向曹阳,这位曹大人看戏看得也太久了吧?

    后者收到她的目光,缓缓开口:“依本朝律法,若父母义绝,子女可随其中一方申改玉牒……”

    “不错,但本朝可没有随母的先例!”薛贵早把这事儿弄清楚了,趾高气昂道,“何况楚静义绝之后没有再嫁,既无夫家,那翎儿的玉牒上到哪儿去,难不成上回楚国公府,跟她娘姓楚吗?”

    这在大夏是绝不容许的,哪怕闹到皇帝那儿也会支持薛家!

    楚静沉声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翎儿?”

    薛老夫人得意道:“这贱丫头不是不喜欢张吉吗,嫌他门第太低,那就找个高的,你觉得宝亲王怎么样?”

    宝亲王?!

    那是皇帝的伯父,京城出了名的淫虫!

    他的三任王妃都死得离奇,如今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往后院里一车一车的拉女人。

    但那些女人也都活不长,最多三个月,最短两三天,无一不是被凌虐至死,所以京中高门但凡疼女儿的没一个不躲着他走,可也有像薛老夫人这种卖女求荣的!

    薛翎死死咬住嘴唇:“若是如此我宁可去死!”

    楚静目光一戾,慢慢说了两个好字。

    她边说边从主位上下来,走向薛老夫人,那木然的眼神逼得这个向来凶恶的婆母也觉瘆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你、你要干什么?”

    楚静没有回答,只一步步朝着老人逼近,在经过曹阳时,后者蓦然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

    “放开!”

    曹阳没动,声音有些怜悯:“楚娘子,何至于此?”

    他缓缓扬起楚静的右手,那手心之中,赫然是一根珠钗,钗头甚至已将她的手割出血!

    “娘!您这是……”

    薛翎哽咽,眼泪顷刻泉涌。

    薛老夫人大骇,指人尖叫:“这疯妇要杀人!快、快把她抓起来!”

    “住口!”曹阳冷喝,看向楚静的目光愈发柔和,“楚娘子,杀人偿命,他们犯不着你如此。”

    “是吗?”楚静看也不看他一眼,脸上满是决绝,“曹大人方才不是听见了,他们要送翎儿去宝亲王府,既然不给活路,那索性大伙一块儿死,正好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话音一落,她猛翻手腕。

    楚家女子都习过拳脚,这猝不及防之下,曹阳只能被迫松手。

    那珠钗直勾勾冲着薛老夫人扎去,千钧一发时——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