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

    “那是天子口谕?”

    “也无。”

    御前侍卫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既无圣旨,也无圣谕,那夫人请回吧!”

    楚若颜纹丝不动:“大人,妾身今日此来,是陈冤!大人可否看在晏家世代忠义的份儿上,代为通禀一声?”

    那侍卫摇头:“夫人莫要为难下官,天子有谕,无诏不得进宫,夫人不想招致祸事,还请回吧。”

    楚若颜垂下眼。

    果然,这宫门不是这么好进的。

    她握住袖中之物,待要动手,忽然一道清朗声音传来:“安宁侯夫人?”

    楚若颜微愣,回过头,竟是看见苏廷筠站在那儿!

    他身着朝服,官帽戴得一丝不苟,见到她以及身后那辆马车时,一切便已明了。

    “苏大人!”那御前侍卫连忙行礼。

    苏廷筠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安宁侯夫人单独说两句话。”

    侍卫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没有违抗他的命令。

    “我竟是忘了,苏世子领顺天府差事,护卫宫墙亦属分内……”楚若颜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苏廷筠亦只道:“夫人面圣,是为晏家?”

    事已至此没有隐瞒的必要。

    楚若颜微微点了下头,苏廷筠沉默,许久才轻轻道了声:“既是如此,夫人就该知道,廷筠不会、不敢,也不能放你进去。”

    三个不字,已说得清清楚楚。

    楚若颜颔首:“妾身明白。”

    苏廷筠浑身一震:“你不怪我?”

    “为何要怪?平靖侯是你生父,骨肉至亲,再说什么公理大义都是虚伪。”

    她说得理所当然,面色坦荡没有丝毫伪装。

    苏廷筠心下大痛。

    他更愿意她恨他、指责他,而不是从容地站在这里说,她理解他……

    “楚姑娘……”他第一次忍不住私心,违了礼法,“廷筠冒犯,如果,如果你不是安宁侯夫人,你还会这么做吗?”

    楚若颜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想求一个答案,能让自己稍微心安的答案。

    可她却道:“会。”

    “只不过不会这么激进,但妾身还是愿意站出来,不愿忠臣蒙冤、良将落难。”

    忠臣蒙冤、良将落难……

    这八个字让苏廷筠的脸色苍白得如蜡纸一般。

    楚若颜见此便知火候到了,于是上前道:“苏世子,你有你不放行的理由,妾身亦有非过不可的理由,既然如此,何不凭天断?”

    “凭天断?”苏廷筠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楚若颜翻开右掌,露出掌心一枚铜板:“您随意抛出,若为正面,就请你放我过门,若是为反,不需你开口,妾身自会离开。”

    苏廷筠脑子一片浑噩,伸手,从她掌心拾起那枚铜板。

    叮——

    清脆的声响弹出,那铜板自空中落地,翻转、跳跃,最后滚落出一面……

    “是正面!”

    楚若颜抬目看向他,苏廷筠面如死灰,一动未动。

    他像风干了的雕塑,在原处站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

    “开门。”

    御前侍卫犹豫了下,遵令打开奉天门。

    楚若颜松了口气。

    终于进去了……

    楚若颜扶着阿蕉下马,孟扬因持兵刃被拦下。

    她对他点点头,踏入奉天门内。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却是苏廷筠狠狠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放,等同于绝了父亲生路!

    奉天殿内。

    皇帝除传召晏铮和平靖侯外,还把顾相也叫了进来。

    这顾相之妻也出自苏家,是太后的小妹,所以他和平靖侯也算有亲。

    “安宁侯,朕今日召你来,是为函谷关一事,此案朕命内阁详查,如今已有了结论,你父冒然出击导致中伏不假,但亦有宵小盗取城防图,连累函谷关失守,所以这战败之责,朕就不打算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