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太君、祖母!孙媳知道您这些天悲痛欲绝,也迁怒三郎救不回父兄,可他也是您的亲孙,也在战场上折了双腿,变成残废!”
“您病重这些天,他衣不解带地伺候,就连您神志不清拿了剪子刺伤他,他也毫无怨言。若说孝道,孙媳这个外嫁新妇都觉得他入孝出悌,无不尽心!可您这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您于心何忍啊?”
晏老太君瞪圆双眼,这小贱人竟敢当众指责她不慈?
祠堂寂静。
原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众人,又纷纷打起精神。
晏老太君噎上好一会儿,才沉脸出声:“你这是在诘问老身?”
“孙媳不敢。”楚若颜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明明话里句句他意,偏这礼节周全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孙媳嫁与三郎,自当与他夫妻一体,未敢有二心。可这短短一月,孙媳亲眼见识了他的孝顺、他的不易,而您生为他的至亲祖母,不仅没有一次相助,反而多生风波,甚至今日还要开宗祠逐他出家门!孙媳只是替他不平,想问上您一句,他到底要怎样做您才能满意!”
晏老太君捂住胸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模样。
楚若颜早已见识过她这种手段,不慌不忙道:“方管事,祖母身子不佳,快请府医不佳,快请府医过来吧。”
言毕又对着她补上一句,“若是府医医术不精,那也可持帖进宫,请张院判前来,祖母不必担心。”
晏老太君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顿时气也不喘了,恼羞成怒指着她:“你究竟想如何?”
楚若颜抬目:“祖母问错了吧?应该是孙媳问您一句,您想如何。”
说开宗祠就开宗祠,说要逐人就要逐人。
晏家都到何等艰难的地步了,这老妇还翻天作地,真以为闹了事就不用收场的?
晏临见状又拽了下薛氏。
薛氏万般不愿也只能上前:“母亲,依儿媳看这三郎新妇也只是想讨个说法,您要不就低个头、服个软……”
“什么?你让老身跟她服软?”
晏老太君的声音瞬间飙高,李氏看不下去了,出声道:“祖母!三弟夫妇当真是一心为着晏府,公爹他们走后,咱们府上断了钱粮,亦是三弟妹拿出自己的陪嫁补贴。您今日要逐出三弟,难不成日后大伙儿都喝西北风去吗?”
这话一落,晏家下人们唰唰跪倒一片。
毕竟什么也不如口粮重要,众人齐声喊道。
“求老太君低头!”
晏老太君难以置信,颤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都要反了不成?”
她手指向何处,何处便伏低身子不与她对视。
这老太君在府上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何曾被逼到这种地步!
立时扬手掀翻茶盏:“孽障楚氏,你给老身听清楚,老身今日就是一头撞死在祖宗牌位面前,也绝不可能跟你们夫妇低头!”
她声色俱厉,可见不是开玩笑的。
晏临也不敢再装死连忙扶住她:“母亲,您千万别冲动,何至于此啊!”
三房李玉也道:“是啊……要不安宁侯夫人,就算了吧?”
楚若颜抬眼环顾四周。
他们拿这老太君没辙,竟又想回过头来劝她罢手……
她垂下眸子嘴角边勾起一抹弧度:“祖母啊,您说做长辈多好,即便做了天大错事,只要放放狠话,又能一切揭过了。”
众人被这话羞得面红耳赤。
晏老太君索性死鸭子嘴硬到底:“我是你祖母!占着尊长二字,你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