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四下讥笑声更大。

    了空大师却明显想到了什么,两道雪白的眉毛微微一耸。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

    分解的话语未落,他猝然间看见楚若颜的脸,神情大变!

    接着,右手五指飞快变动,最后竟大步行至她跟前。

    “敢问女施主,生于何年?”

    楚若颜一怔。

    旁边的晏老太君大声道:“了空大师,此女为辛酉年八月生人,您为她看相,也好叫她心服口服!”

    祠堂一时安静如死。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位神僧展示神技。

    楚若颜唇掀冷笑,也想看看他会给她什么判词。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位神僧两手推算之后,居然皱起眉头:“不、不对……这不是她的生辰!”

    楚若颜一愣,晏老太君问:“大师这是何意?这生辰乃是当日问名之时楚国公府交出来的,错不了。”

    可了空笃定道:“绝无可能!这八字食伤吐秀,虽也富贵,但绝比不上她的尊贵,尤其是——”到此处生生咽下,仿佛避忌着什么一般,再不敢往外多说一字。

    众人面面相觑,楚若颜也挑了挑眉。

    这大和尚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的命,比那薛贵妃还要尊贵?

    不过她对这命相之说向来不太信,只问:“了空大师,既然你看不穿妾身命格,那是否可以说,你对命相之事,并非十拿九稳?”

    了空面色微白,似想分辩,可不知忌讳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晏老太君错愕道:“大师,您怎可任由这女子对您如此不敬?”

    了空仍是没有开口。

    楚若颜懒懒笑了笑:“大师不开口,那妾身就当您是默认了?”

    一阵良久的沉默,了空闭上眼:“阿弥陀佛,老衲确实看不穿您的命相。”

    这话立时引起一阵骚乱。

    要知道了空什么人,这是他半百之年第一次承认自己不行!

    晏老太君瞪大双目,简直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推开嬷嬷颤巍巍走上前:“了空大师,您不是在与老身开玩笑吧?您连薛贵妃的命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会看不穿这个小娘子?”

    了空闭目不说一句话。

    略微躬身,径直朝着门外走了。

    经过楚若颜时,他还低低说了句:“日后女施主有空,还请驾临鄙室,鄙室必以贵相待。”

    楚若颜莫名,但还是依礼福了福身。

    了空走后,整个宗祠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里。

    晏老太君呆愣片刻:“这不可能!了空大师怎会看错?!”

    楚若颜淡声道:“有何不可,老太君莫不是忘了,当日公爹他们下葬,这位大师选的邙山坟址两日后遭遇地龙,若他真有那么灵验,又岂会犯下如此错处?”

    这事儿外人不清楚,晏家可清楚得很。

    二房三房甚至为此闹到府上来,连抵赖都无从说起。

    晏临干咳一声道:“母亲,既然、既然这样,那不如就算了,三郎毕竟也是大哥现在唯一的子嗣……”

    他说着扯了下薛氏,后者不情不愿道:“是啊母亲,您要逐出革,要除名,那也得有真凭实据,如今这什么都没有,怕还是算了吧……”

    晏老太君没想到一开始最支持她的两个人瞬间反水。

    连晏太公也捋着胡须道:“他们说得没错,老太君啊,这虽说是你的家事,可三郎到底是朝廷的安宁侯,这逐出家门的事儿,也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有人都转向晏铮说话。

    所有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怀疑和不耐。

    晏老太君只见脑子嗡嗡乱响,突然又见楚若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