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太公没有作声。

    老实说,刚才那一幕确实把他都唬住了。

    孝悌忠信,一个孩子居然敢对尊长动手,确实被教导得太不像话。

    不料楚若颜淡淡道:“祖母,话不是这样说得,您明知文景和他三叔感情好,却又是开宗祠又是逐出府的,先把一个孩子逼疯,再问他为何要反抗,是不是太倒打一耙了?”

    晏太公一愣,晏老太君恼喝:“胡说八道,老身何时逼疯了他,我这是在救他!”

    “是吗?那您说是便是吧。”

    她一副宽让姿态,反显得老太君无理取闹。

    晏老太君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混账、混账!谁让你到这儿来的?老身今日可没请你!”

    楚若颜听到这话更乐。

    她慢悠悠环视场中一圈:“今日不是您要开宗祠,逐我夫君出府吗?我夫君因着官非脱不开身,所以请妾身代为前来……怎地竟是弄错了?今日祖母要逐的,不是他?”

    晏老太君哑然,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这时祠堂外传来薛氏的声音:“三侄媳还是这么能言善辩,母亲呀,儿媳不是早与您说过,不要做无谓地口舌之争吗?”

    楚若颜眸子一沉,回过头。

    只见二房的晏临、薛氏,还有他们两个儿子晏承武和晏承勇都到了。

    不止如此,三房的李玉带着长子晏承浩也来了。

    乌泱泱的一大片,当真像是来三堂会审的。

    “好了,人都齐了,那就赶紧落座吧。”

    晏老太君下令,刚才被晏文景破坏的桌椅也很快换上新的,所有人都寻了地方坐下,只有楚若颜一人站在中间。

    晏老太君也不理会她,燃起三炷香恭敬对着牌位道:“敬告先祖,今有不孝子晏铮,卖祖求荣、通敌叛国、不孝忤逆、十恶不赦!可恨我儿我孙皆为他所害,今老身忝居主母之位,逐他出族、剥其姓氏,死后不入我晏家族谱、不进我晏家陵墓,请诸天英灵为证!”

    楚若颜看着慷慨陈词的老太君。

    忽然很庆幸晏铮没有回来。

    卖祖求荣、通敌叛国……这些连官府都未曾断下的罪状,至亲长辈反先下了定论,谁受得了?

    晏老太君说完,转身看向晏太公。

    这老人家已经八十高龄,耳朵眼睛都不太灵敏了,只道:“这到底是老太君的家事,老夫今日来只是做个见证……”

    晏老太君要得也就是这话,转头看向场中:“晏家族人俱在,可有什么话说?”

    场中无一人作声。

    就像晏太公说得,这是大房的家事。

    晏序死了,老太君要代他作主那也是老太君的事,旁人何必蹚这浑水……

    只有二房的晏承武,上次被晏铮打伤了脸,记恨前仇大声道:“祖母没说错!大伯父在世之时,这三堂兄就极不孝顺,惹得伯父伯母厌弃不说,几个同胞兄弟亦对他没个好脸色,这种人,留在晏家只会败坏晏家名声!”

    “说得好!”

    一道清脆的女声倏地响起,打断了准备附和的众人。

    晏承武以为是知音扭头看去,说话的居然是楚若颜!

    他不禁愣住:“你、你也赞同我的看法?”

    楚若颜猛点头:“不错,而且这晏三郎不止堂弟说得这般,他还生性冷漠,寡言少语,动辄与人冷脸,极不好相处……”

    众人听得面色怪异。

    这晏三的人缘有这么差吗?连刚娶进门的新妇都如此数落他了?

    三房的晏承浩小声道:“三堂兄其实也没那么坏,他、他小时候还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