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晏铮,外人亲人都说他冷心薄情,可能考虑得如此周全,又哪里是个无情的人?

    回到府上,一干人都还在熬夜等她。

    楚若颜捡着好听的说了些,哄着晏文景去睡后,才拿了放妻书来到李氏房中。

    李氏看毕,默然不语。

    良久突道:“三弟妹,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当真是三弟他……害死了他们?”

    楚若颜心头一突。

    她忙着晏铮的事情压根没关注外面的流言。

    李氏的丫鬟道:“今日奴婢们上街,听说三少公子当初救的那个阿蕉,是奸细!就是她偷了城防图,才害得老爷他们丢了性命,还说这都是三少公子指使的,因为、因为……”

    小丫鬟磕碰了两下,见自家夫人没有阻止,才大着胆子说下去。

    “因为二少公子他们时常欺凌他,大将军和夫人也不喜欢他,所以心生怨恨设计这一切,这也才能解释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楚若颜几乎听笑。

    这外面的人都不带脑子的吗?

    如果真是他,随便寻个什么借口留在京城不就得了,犯得着去战场上,还赔掉一双腿?

    可看李氏面色凝重,又忍下道:“二嫂嫂,你不会也信这些无稽之谈吧?”

    “我、我自是不信的,可……”李氏不安地交握着双手,“三弟妹,你不知道,从前他们兄弟的感情并不好,不,应该说除了世子爷,三弟跟任何一个人都合不来。他总一个人待着看书,或者练武,晚上一大家子吃饭也从不到场……”

    “六弟年纪小,看不过与他起冲突,被摁翻在地上,二郎和五弟自是冲上去帮忙……诸如此类我过府之后见得不少,就连婆母也说,他生来不祥性子怪异,叫我不必理会。”

    楚若颜听她忧虑说着,脑海中却浮起一个瘦小孤僻、不受待见的可怜身影。

    他明明有那么兄弟姐妹,却只有一个大哥把他当弟弟。

    明明有那么出众的父母,却因拖累了母亲的手帕交被双亲厌弃……

    她压下心头涩意:“二嫂嫂,侯爷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即便和兄弟们多有摩擦,但他做不出大逆弑亲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便做得出来,你觉得他会连世子爷也害死吗?”

    李氏下意识道:“这不会,当初大嫂难产,他不惜割肉入药,而且待文景也有如亲子……”

    “这不就对了?”楚若颜伸手覆上她的手,“二嫂嫂,如今非常时期,不知多少支暗箭瞄着这里,咱们不能听信流言,自乱阵脚啊!”

    李氏长长吐出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多心了。”

    楚若颜瞥了眼刚才开口的丫鬟,小丫头吓得连忙跪下:“是奴婢乱传话,奴婢再也不敢了!”

    楚若颜道:“你先起来,我问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奴婢是在采买的时候,听肉贩子说得,他好像也是从望霜楼听来的。”

    望霜楼?

    楚若颜唇边浮起一丝笑。

    有意思,那孤女阿蕉,好像也正是在望霜楼周围被晏铮救下的。

    “我知道了,二嫂嫂,时候不早,你早些休息吧。”她说着起身,看到李氏手里还拿着那封放妻书,便道,“二嫂嫂放心,如今老太君不会插手府上的事情,你若决定要走,不会有人能强留你的。”

    李氏“啊”了一声,烫手般地丢开它:“不,我不是……”

    “二嫂嫂,”楚若颜打断她,“五弟妹那一封,我明日就会派人给她送过去,相信她不会再回来。如今侯爷尚在狱中,晏家正是风雨飘摇,所以你要是替自己考虑的话,不会有人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