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铮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楚若颜急忙跟上去。

    夜深人寂。

    寿安堂里忙得人仰马翻。

    晏老太君披头散发躲在角落里,手中拿着刚打碎的药碗,不停挥舞:“走、都走开!不准伤害我儿!”

    众人怕她伤着自己都退到门边。

    二少夫人李氏哄道:“祖母,没人要伤害公爹,您先将那东西放下,好吗?”

    晏老太君顿时激动:“胡说、胡说!我亲眼看见有人要害他,好多人、好多血!”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害他?”

    她边说边扑过来,屋子里一片混乱,李氏不得已退出屋子,正好看见过来的晏铮。

    她如同看到救星般:“三弟你可算来了!快,祖母又发作了!”

    晏铮面无表情往内“走”。

    屋子里,嬷嬷们正不停安抚老太君,见他进来忙道:“老太君您看,大将军他来啦!”

    晏老太君浑浑噩噩抬起头。

    看见晏铮,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老大、快,过来,让我瞧瞧!”

    晏铮近前,晏老太君慈爱地捧住他的脸,左右端详。

    “不对呀,老大,你怎么瘦了?”

    “你、你不是我的老大,你是谁,你是谁?!”

    片刻前还好端端的老人突然暴起,狠狠将那药碗碎片刺向他。

    “小心!”

    楚若颜惊呼一声,却见晏铮抬手,稳稳抓住老太君的手。

    “祖母,是我。”

    晏老太君迷蒙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

    呆呆望他片刻,又哭又笑:“是你、怎么是你这个灾星啊!”

    “活下来的那个人,为什么是你呢?”

    这话简直诛心!

    可楚若颜环顾四周,竟是没一人觉着意外!

    晏铮面上亦没有半分波动,只任她哭闹到力竭,才从她手中掰下碎片,交给李氏。

    “以后,收好。”

    李氏忙不迭应下:“赶明儿我就让人把祖母房里的东西全都换了,换成木制的,再闹腾也伤不到人。”

    晏铮唔了声,李氏又看到楚若颜,面露歉色:“这位就是三弟妹吧?真是不好意思,新婚夜还这样搅扰你们……”

    楚若颜忙说没有。

    看着寿安堂里人人一脸疲色,心下叹了口气。

    家里男丁们尸骨未寒,唯一能撑门面的老太君又成了这样,到如今还能维持着人心不散,全是靠着晏家从前的威望。

    可再这样下去,晏家这艘破船又能撑多久呢?

    翌日清晨。

    楚若颜醒来时,晏铮已经走了。

    玉露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端着热水进来见她还是全须全尾的样,有些黯然:“姑娘,姑爷也太不把您放在心上了……”

    楚若颜不便与她解释,洗漱后,换上成衣往前堂去了。

    晏家的灵堂就布置在那儿。

    白幡缟素,哭声不绝。

    晏家主子们没在,底下人看见新夫人刚过门就来此祭拜,都有些愣。

    “三少夫人。”

    方管事眼含欣慰地走过来,楚若颜颔首:“方管事,若颜想来祭拜一下父兄。”

    方管事引着她上前,灵堂上供奉着六个牌位,中间是大将军晏序和夫人谢氏,然后依次是世子晏荀、二公子晏城、五公子晏衡以及最小的晏昭。

    楚若颜规规矩矩跪下去。

    心中默念,大将军、将军夫人,还有诸位兄弟,若颜既嫁他为妻,便是晏家一份子,他若苦海回头,我自患难与共,否则,就要请诸位原谅了……

    她重重磕下三个响头,随后上香、烧纸。

    等一切做完,出了灵堂,她才道:“方管事,若颜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方管事忙道:“请教不敢当,少夫人请说。”

    楚若颜斟酌一会儿:“若颜想知道,从前府上,侯爷的处境如何,是否……不招老太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