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接到报案,过来询问情况。

    夜里轮班的工人都被喊了过来,公安同志分别询问工人情况,还做了简单的登记,然后开着面包车走了。

    姜糖闻着面包车的尾气,看着老周问:“走啦?就这么走啦?不多问问,看看啥情况啊?”

    老周同情地看了姜糖一眼,“姜厂长,天真了吧?你以为人家敢收保护费,是因为啥?”

    姜糖:“因为啥呀?”

    老周抿了下嘴,压低声音:“人家有关系啊!”

    敢收保护费的,那是普通人吗?

    姜糖:“以前你开的时候,也有人收保护费?”

    老周:“收啊,咋不收?只不过我关系维护的好,人家收的少,也不跟我计较。”

    姜糖:“我要是不给呢?”

    老周看着姜糖:“不给?不给人家就三天两头来找麻烦,让你厂子没法开门。”

    姜糖:“要是给钱的话,给多少有规定吗?”

    老周:“这个可不好说,小流氓要个三五百这些都不是事儿,要是大流氓过来,没个三五千人家不肯走。”

    姜糖:”三五百就不少了,还有三五千的?“

    老周:“姜厂长,你想啊,一大群人堵着门,人家送货进不去,拉货出不去,这生意是咋做?一次两次没啥,这次数一多,谁还敢跟咱做生意一样?”

    姜糖点头:“有点儿道理。”

    老周:“堵门这事儿还算好的,有些脾气不好的,还会带着一群小流氓,拿着家伙到工厂里打砸打人,这才是大问题。”

    姜糖:“……我之前在曹根生家那厂子里,从来没遇到过这事儿。”

    老周:“你以为曹家没有,那是现在。以前乡下那些开厂的,干活的,谁没被要过钱?后来曹家在县城攀上关系,有人打招呼,别人才不敢找麻烦!”

    姜糖倒吸一口凉气:“那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以前也只是听人讲过这种谁让,没想到今天这事儿落我自己身上了。”

    老周抬头看看招牌,“他们肯定是看到厂子招牌换了,知道换了老板,故意来给你下马威呢。”

    姜糖:“……“

    老周问:“现在咋办?昨天晚上过来闹事,那只是牛刀小试,以后只怕还有更过分的事儿!“

    姜糖叉腰站在厂子门口,“这事儿确实挺愁人的。”

    老周:“主要我也没见过那些人,也不知道谁手下的,要是还是以前那批人,我还能拉呱拉呱。”

    姜糖没吭声,而是去找张工。

    张工坐在一边,旁边蹲着几个徒弟。

    大家都知道公安来了,但是也只是来了一下就走了。

    张工的徒弟大阳受伤送医院了,张工几个人刚警察问过话,大家心里都慌慌的。

    这一大早,工人还没来齐,大家稀稀拉拉坐在旁边发呆。

    姜糖走过来:“张工。”

    张工听到姜糖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姜厂长!”

    姜糖:“大阳是为了保护工厂受伤的,医药费我负责。”

    张工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当时就松动了一下,“真的?”

    姜糖点头:“真的。要不是昨晚上大家奋力保护工厂,我损失的肯定更严重。医药费的事儿不用犯愁。”

    张工的其他几个徒弟一听,也都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昨晚上大家奋力抵抗,更多的是怕那些流氓把他们自己给打伤了。

    说是保护工厂,实则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大家都在担心姜厂长会不会管这事儿呢。

    没想到,他们啥话都没说,姜厂长已经主动说负责大阳的医药费了。

    姜糖:“张工,我听说你认识那些人里的一个同村?”

    张工点头:“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子是我同村,叫张路生。那小子平时不学好,染一头黄毛,天天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姜糖:“那些人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嘛?他们要保护费,总得有人来收吧。”

    张工摇摇头:“那些人只说让把钱准备好,没说啥时候再来。”

    姜糖:“最近这几天夜里不上班了。”

    张工一愣,姜糖说:“咱们工厂再重要,也抵不上工人的命值钱,不冒这个险。”

    几个工人对视一眼,没吭声,但是姜糖这么说,他们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谁不惜命啊?

    但是大家都是自己惜自己的命,难得有老板这么说他们的命值钱。

    这些话真假甭管,姜糖能说出这些话,并且主动停工,这就说明姜糖心里头,确实很重视工人的安全。

    老周担心:“姜厂长这样不行吧?工人在的时候他们都敢来闹事,这工厂万人没人了,万一那些人……”

    老周扫视了一眼厂房,有点担心。

    姜糖:“他们不是让我们把钱准备好吗?工人不可能给他们钱,这钱一定是从老板手里了。他们既然没说下次搞事儿的时间,那就只能是白天拿钱的时候。”

    只敢夜里趁黑搞事儿,说明那帮人也忌惮白天被人发现看清脸。

    那他们白天收钱的时候,肯定不可能成群结队。

    但是张工担心影响工期,姜糖便跟丁师傅商量,把张工那组的工作分一半给丁师傅,两组白天同时动工,进度就会快一倍,刚好弥补了夜班的损失。

    姜糖又把老周喊到一边,“如果工厂夜里被人闯入,你第二天报警的时候直接就说工厂柜子里丢了进货款。”

    老周:“啊?那、那我说多少合适啊?五千?”

    姜糖:“瞎说你都不往多里说啊?你就说个十万!”

    老周:“啊?!!这能行吗?人家公安一查,不就知道原因了?”

    姜糖:“没事儿,你只是个管理人员的人,你懂啥啊?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你以为丢了钱就行。”

    老周:“哦哦,行!”

    姜糖这边安排好工厂的工作,那边就从张工那儿问清张路生家的位置,骑着自行车,直接找到了张路生的家里。

    张路生的爸妈和大哥都在家,张路生也在家,但他昨天夜里出去搞事儿,现在在家睡觉。

    家里突然来了个年轻姑娘,还说是找张路生,张家人开始还以为小儿子招惹了外头的姑娘呢。

    结果,那姑娘说张路生昨天去工厂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