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真的很想去县里啊,县里多热闹呀,手上又有钱,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大丫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补了句:“这只是暂时的,等其他人有经验了,你就不用留下。”
宋元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很是艰难道:“那好吧,我留下。不过,你还是得帮我带吃的,我还想吃肉包子。”
“行。”大丫爽快答应,还大方表示,“我再请你吃一个。”
宋元笑了,脸上仅剩的那点不舍烟消云散,跟大丫打着商量,“姐姐你请我吃糖吧,这样我就能既吃到肉包,又吃到糖。”
“没问题。”
解决完宋元,大伙继续商议,最后决定暂时由来娣与赵小翠陪大丫去县里,小香负责给其他人答疑解惑。
又把时间初步敲定在两日后,也就是大丫生日那天,后续时间间隔,根据采挖得草药数量决定。
人生第一次赚钱,赵小翠等人干劲十足,虽说适合冬日采摘的药草比不上夏日,在短短两日内,大伙还是采挖了很多。
转眼便到冬月初八,一夜北风紧,晨起,铅灰色的天空纷纷扬扬,落下一片雪白。
竟然下雪了。
大丫皱眉站在窗前,看来今日是去不了县里了,也不知赵小翠她们如何失望呢。
但没办法,雪天路滑,又非农忙季,人人都在家歇息,她们若是还坚持出门干活,这不是引人怀疑么。
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大丫思绪飞转。
今儿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听说她出生那年,雪也很大,村里不少竹子都被压塌了。
与雪这么有缘分,要不名字叫宋雪?
“你杵那里做什么?起来了就去灶房帮你二婶烧火,”李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我的烘笼也拿去,有碳就给我添些。”
李氏年迈怕冷,入冬后晚上睡觉都会烧烘笼,她跟李氏一起睡,也能蹭蹭烘笼暖脚。
幸好,之前尝试了砍柴,小的枝丫也能勉强烧出木炭,只是不如大的块柴碳耐烧。
一夜过去,细碎木炭早已凉透。
大丫回过神,忙应了,走到床边,从李氏手里接过烘笼,鼓足勇气打开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冻得她想要缩回去。
她将烘笼挎在手肘上,将肿得像大红包子的手缩进袖子里,咬着牙走出房门。
灶房里,杨氏已经在煮早饭了,灶火哔哔剥剥燃笑,屋里暖和不少。
大丫向杨氏简单打过招呼,蹲到灶洞前,把烘笼里冷掉的碳灰倒掉,用火钳夹出烧得红彤彤的木炭放进里面,最后在上面浅浅铺上一层灰。
这样做,烘笼里的碳火能维持得更久,初时也不至于那么烤人。
将烘笼给李氏送去,她又回到灶房烧火,直到早饭快好了,才去叫李氏起床吃饭。
今天是她生辰,杨氏明面上煮了四个鸭蛋,多出的一个是她的。
李氏取出一个鸭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才递给大丫:“今儿生辰,第一个给你,长了一岁要更懂事,别让我们操心。”
这是杏花村的风俗,小孩子生辰吃蛋前,先在桌子上滚一圈,寓意新的一岁顺顺利利就滚过去了。
大丫本来挺高兴的,听到后面那句,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还想让她怎么更懂事呢?
转念,她想起衣兜里的红绫,想起前两日她们已经庆祝过生辰,遂自我安慰:反正生辰已经庆祝过,今日就当白捡一个鸭蛋吃呗。
她剥开蛋壳,瞄了眼杨氏,过往每年,她都会分一半鸭蛋给杨氏,感谢她的哺乳之恩。
但今年,她不想分了。
她咬了口,还未嚼碎咽下,李氏就沉着脸呵斥:“刚说了要懂事,转头就吃起独食来,往年都知道要孝顺你二婶,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大丫觉得委屈,两个堂弟天天吃,从不分给二婶,也没见奶奶说什么,她只在生辰这天能吃到鸭蛋,不分就是不懂事、不孝顺。
越想越委屈,她忍不住辩解:“我一年就生辰时吃一回,他们天天吃,为什么不叫他们分?”
李氏的脸色黑了几分,“这能一样吗?今天是你生辰,意义不同,必须孝敬你二婶!
当年要没有她给你喂奶,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过生辰?坟头草都长得老高了,真是白养你了!”
“我只吃了几个月,宋天他们可是整整吃到一岁多,怎么不让他们孝敬?”大丫再次辩解,想了想,又补了句,“照这么说,剩下的半个我也别吃了,得给二姑送去,毕竟我前八个月都是吃她的奶活命。”
李氏彻底火了,啪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你今天咋个回事?一直顶嘴!
你二姑跟你二婶能一样吗?吃她点奶,家底都快全给她搬去了!
还有,你跟两个弟弟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今天是你生辰,不是你两个弟弟的,到他们生辰的时候,你看他们会不会孝敬?会不会像你一样推三阻四?”
“肯定得孝敬呀,我娘生我不容易。”宋天立刻应声,向杨氏乖巧承诺,“娘,我生辰时把鸭蛋都给你,我一口不吃!”
宋元望了眼大丫,不舍地递出自己手中的鸭蛋,“娘,我的现在就给你,姐姐的就让她吃吧,她一年才吃一次。”
虽然宋元后半截话令杨氏不太合意,整体却是满意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就孝顺有加,杨氏欣慰极了。
她瞥了眼大丫,心中暗道: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平日里对她再好也白搭。
“吃你们的饭。”她板着脸,故作严厉地训斥两个儿子一句,拿起李氏拍在桌上的筷子递给李氏,柔声劝道:“娘,你消消气,小孩子嘛,正是馋嘴的时候。
今儿她生辰,就让她吃嘛,我一个大人,哪会跟小孩子计较几口吃的。”
“不行!”李氏一口否决她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己家的长辈都不孝顺,以后嫁去婆家还这个德性,别人怎么看我宋家?”
杨氏无奈地叹口气,不再说话,任由李氏教导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