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晚芙看过去之时,江晚棠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后者勾了勾唇,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眼尾那颗美人痣鲜活妖冶,端得一副祸水模样。

    可这笑意落到了江晚芙眼里,便是十足的挑衅与得意。

    心中压抑的怒火,陡然燎原,她要去撕烂江晚棠那贱人的脸!

    “芙儿!”

    “不许胡闹!”

    江知许的一声厉喝,将她仅存的理智拉回。

    江晚芙眼眶泛红,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委屈:“爹爹,你看她……”

    “芙儿,沉住气,你只管安心过完这个生辰。”江知许沉声道,“她得意不了多久。”

    “为父早晚会收拾她!”

    话虽如此,江晚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气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秦氏面色发白,踌躇不安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生怕江知许会因江晚棠而迁怒于她。

    一场盛大的生日宴,让相府所有人都颜面无光。

    唯有江晚棠一人出尽了风头。

    如今相府二小姐回京的消息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怕是连小巷子里的狗都知道相府有位国色天香的二小姐回来了。

    江晚棠刚刚回府,江知许十多年的苦心白费!

    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宾散尽,相府大门一关。

    表面温和的父亲,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凶残的獠牙……

    “跪下!”江知许厉声喝道。

    江晚棠唇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好似没听到一般。

    “孽障!”

    “你是耳朵聋了?”

    “我叫你跪下!”

    话落,江知许愤怒的抄起桌案上的茶盏朝着江晚棠身上狠狠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茶盏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秦氏吓得腿软,险些栽倒在地,多亏身旁有丫环搀扶着。

    一旁的江晚芙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而江晚棠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纹丝未动,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茶盏砸过来的时候,修竹挥袖甩出另一个茶盏,两个茶盏在空中相撞,四分五裂。

    众人脸色一变,才发现江晚棠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竟是个会武的。

    “啧啧,江丞相好大的火气啊!”

    “难道不是你们请我回来的?”江晚棠笑着讽刺,“怎么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欢迎呢?”

    “混账东西!你身上哪里还有半点闺阁女子该有的礼仪规矩?!”

    “懂不懂得仁孝礼义廉耻?!”

    看着江知许这副盛怒的模样,江晚棠嘴角的笑意加深,一字一顿:“呵...闺阁女子,礼仪规矩,你看我像是有这些东西的人吗?”

    “这一切不都是拜江丞相所赐?”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仁孝礼义廉耻’这几个字?”

    “棠儿,住口!”秦氏被丫环搀着扶走到江晚棠面前,眼眶泛红:“你怎么能这样这般同你父亲讲话,忤逆你的父亲?”

    “为娘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心中对我们自然有几分怨怼,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这般说你父亲。”

    “你这是大不孝!”

    秦氏面带气愤,拿出“孝道”来压江晚棠。

    “再说,那些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回来了,就该放下过去,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是。”

    “是啊,二妹妹,毕竟是一家人,何必一回来就闹得大家这么难堪?”江晚芙大度的开口道。

    秦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欣慰的附和:“还是我们芙儿最懂事!”

    “棠儿,你刚回府,以后得多向你姐姐学学才是。”

    江晚棠冷冷的看着眼前“母女情深”秦氏和江晚芙,讽刺的笑了笑。

    心里比吃了一万只死苍蝇还恶心。

    这就是她上一世委曲求全,到死也在期盼的血缘亲情。

    呵……还真是可笑至极!

    江晚芙得意的抬眸,朝着江晚棠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在炫耀:看吧,无论如何,我才是爹娘心中最在意的女儿!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得开怀:“一家人?”

    “呵,谁和你们是一家人?”

    “凭你们也配,一群令人作呕的腌臜玩意儿!”

    江知许气得怒拍桌案,厉吼道:“放肆!逆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辱骂你的长辈!”

    “我这辈子,最厌恶别人说我不配!”

    “来人,二小姐忤逆长辈,请家法!”

    “我今日便要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我家小姐!”修竹气极,挺身挡在江晚棠面前。

    她本以为自家小姐苦尽甘来,要过好日子了……

    可眼前这些,又算是哪门子家人!

    “逆女,你真是好的很!”

    “我真是后悔当初手下留情,没弄死你这个逆女!”

    “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个小畜生,也好肃清我相府的门楣!”

    江知许简直气极了,手腕上青筋暴起,脸色更是黑的吓人:“来人,传护卫!”

    “上家法!”

    “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小丫头能不能护住你!”

    “老爷!”

    “父亲!”

    秦氏和江晚芙同时出声阻止。

    倒不是两人有多在意江晚棠,而是各有各的小心思。

    而是如今府上最合适入宫选秀的人选唯有江晚棠。

    秦氏深知江晚芙在江知许心中的分量,是断然不会让她进宫受人磋磨的。

    若是江晚棠此番有个好歹,那剩下的人选怕就只能是她的荷儿了。

    而江晚芙要的不是江晚棠身死,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她要江晚棠也经历一遍自己上一世的痛苦。

    江晚芙连忙走上前,扶住江知许的胳膊,宽慰道:“爹爹,二妹妹自幼养在乡野,性子难免顽劣了些,但毕竟也是家中一份子,爹爹可不要忘了正事啊。”

    “是啊,老爷,消消气,棠儿毕竟也是您的孩子,妾身身为她的母亲,日后定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江知许也反应了过来,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不能看,每次一看到江晚棠那张脸,他就很容易失控,恨不得弄死她才好。

    江知许突然就很后悔把她接了回来。

    她,就像是来索命的讨债鬼。

    “罢了,家门不幸!”

    江知许睁开眼,看向江晚棠的眼神尽是冷漠,话语更是凉薄:“皇上已下旨,江家嫡女入宫选秀,若不是芙儿与萧小侯爷早有婚约,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你一个乡野丫头。”

    瞧瞧,明明是都不愿意跳的火坑,落到她头上就变成多大的恩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