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小月紧紧握着小草的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姜娘子,祁校尉,你们是好人,只是戚府远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姜岁岁和祁霁互望一眼,戚府除了想拉拢沈心,难不成还有别的阴谋?
她欲要再问,小月却已经不想再谈下去。
“姜娘子,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若你愿意,我和我妹妹这辈子都会为你做牛做马。”
姜岁岁温声道:“我有手有脚,要你们做牛马干什么,祁霁。”
祁霁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出来,姜岁岁扫了一眼,随后递给小月。
“这是你的卖身契,我让祁霁一道给偷来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妹妹,此后天空海阔任鸟飞。”
听到卖身契三个字,小月立时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岁岁。
“我的,卖身契,这不可能,夫人怎么可能会给你?”
姜岁岁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戚府也不是一点风都透不进去,戚夫人那边自然不知道,因为我让人放了张假的进去,把有官印的那张换了出来。”
小月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确定是自己的卖身契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随即向着天上嘶声道:“爹、娘,女儿恢复自由之身了,你们知道吗?”
“姐姐,姐姐……”小草紧紧抱着她,同样泪如雨下。
姜岁岁继续道:“小月,这卖身契还得去官府销户,借着大将军的名头,这点事我还能办到,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姐妹俩就不能在冰州待下去了……”
“不,我不走!”小月把眼泪用力一抹,“我爹娘的坟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你的家?”
姜岁岁想到正阳街15号那间屋子,“你不走,我怕戚府的人早晚会有所察觉,还有你妹妹,你总得为她考虑。”
“姐姐在哪,我就在哪,姐姐,我不要跟你分开,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两张相似的脸紧紧靠在一起:“嗯,不分开,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她们既已做了决定,姜岁岁当然只能尊重,昨夜耽误了一晚,她今天必须得返回军营了。
她把小月之前交给她的黑匣子拿了出来,还有从那对黑心叔婶敲诈得来的四十两。
“这些是你的,眼下你既做好打算,那么我便物归原主,小月姑娘,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再没有绝对的把握前,先让自己好好活着,再去谈其他。”
小月接过那黑匣子,嘴唇颤抖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
姜岁岁又给她留下一瓶药,然后才对祁霁道:“她受了伤,不如我们好事做到底,把她送回去吧。”
“嗯,都听你的。”祁霁再次弯腰将小月抱了起来。
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亲近,还是这样英俊挺拔的男子,小月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说着便想要挣扎着下来。
姜岁岁及时按住她:“非常时期,就不用讲这些男女大防了,而且我们还得赶回去,你自己走,反倒耽误时间。”
小草也跟着道:“是啊,姐姐,你受了伤,就让他抱一会。”
小月匆匆看了一眼祁霁,正好对上他漆黑无波的眸子,不知怎地,她的胸口处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就多谢两位了。”
姜岁岁和祁霁把两人送到城北的家,一大早的,正阳街反倒异常热闹。
一到正阳街街口,小月怕被人认出来,便赶紧下来,用身上的帕子遮住了脸部。
姜岁岁和小草倒没有蒙脸,因为她俩的脸经过一夜,黑一块,白一块,跟花猫似的。
几人越是往里走,议论声便越来越大。
“这程家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把屋子给卖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程家那夫妇俩吓得连夜逃跑,啧啧,你们是没瞧见那屋里,跟打劫了似的。”
“他们跑了,那剩下的一个侄女呢?”
“不知道,大概带着一块跑了。”
姜岁岁顺着众人的议论往里探头去瞧,只见昨天还好端端地屋子,真跟打了劫一样。
桌子椅子不见了不说,连大门都给卸了下来,空荡荡的一片晾着。
这显然不可能是黑心叔婶能干出来的事,一个中年汉子拖着一个孕妇,又是连夜就走,顶多带点金银细软和过冬的换洗衣物,不可能连门也给拆了!
祁霁也看到了,包括门框上的几道浅浅刀印。
他拧起剑眉,低声道:“岁岁,那两人大概是被灭口了,凶手故意做出打劫的样子来。”
姜岁岁同样想到这个问题:“嗯,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们昨晚从小月家出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城门已关,所以凶手只能是城内的人。
不用说,跟戚府一定脱不了关系。
戚府的人确定小月已死后,就连夜来了城北,想要将她的叔婶和妹妹一道杀了,下手这般狠绝,难不成是怕小月泄露了什么秘密出去?
问题是她一个丫鬟,能知道戚府什么秘密?
姜岁岁不禁望向小月,后者显然想到叔婶的下场,瞬间面色如土。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小草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察觉她不安后,立即紧张地问道。
小月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正阳街再说。
待到行人渐少,姜岁岁拦住祁霁,温声道:“小月姑娘,我们已将你们送到城内,告辞。”
话音刚落,她拉着祁霁便走,丝毫没有停留。
小月在身后微微张了张嘴,“谢谢”两个字还未出口,那两个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离她越来越远。
她目光微闪,隐有泪光沁出,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她也是没办法,不这样,她跟她妹妹都活不了。
“你是说,她是故意让你救她的?”
彼时姜岁岁和祁霁已经出了城门,两人慢慢往军营走去。
姜岁岁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对,她看着老实,实际很聪明,早不求救,晚不求救,偏偏在我去瞧她的时候,求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