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借,不是给,这小姑娘,还怪有礼貌的。
姜岁岁不由分说地展开袄子给她穿上,随后系好扣子。
“可以,等见了你姐姐,送给她都行。”
居住在附近的居民见到两人从李府的方向出来,各个都如同见了鬼一般,躲在暗处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天爷呀,从前有好些乞丐想霸占那家屋子,无一例外,全都给吓跑了,怎么这两个小姑娘一点事都没有?”
“难不成是那石娘子大发善心了?”
“怎么可能,要说可怜人,冰州只多不少,怎么石娘子单单就对她们发善心?”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们用法术镇压了石娘子,要么她们也不是人。”
“年纪这么轻,不可能懂法术,再说石娘子早就被姓李的镇压在井里,我看,她们就不是人,只能是鬼。”
众人心里纷纷认同这一个观点,想到石娘子不仅没走,反倒又多了两个鬼,更是不敢随意出门。
乱岗葬的路小草很熟,两人加快脚步,为了驱除寒意,索性一路跑着去。
早晨的天很凉,大雾迷漫,视野之内,超过五米的地方就看不清。
姜岁岁牵着小草的手,等到大汗淋漓的跑到乱葬岗时。
只见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白骨累累,根本分不清旧尸还是新尸,空气中有浓浓的腥臭味传来。
“姐姐,姐姐,你在哪,我是小草,姐姐……”
小草声声呼唤着,姜岁岁怕戚府的人还没走远,连忙捂住她的嘴。
“别叫,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小草看着她,泪水无声地往下掉,却也懂事的没出声。
乱葬岗很大,两人手牵着手,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给扒过去。
才扒了两具,小草就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臭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些尸体都已经腐烂,有些还生了蛆,那些蛆在骨架里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姜岁岁从身上撕了块布,给她蒙住口鼻。
“你要是害怕,就到旁边等我。”
小草抓紧了她的掌心,低声道:“不,姜姐姐,我不害怕,我们继续找。”
姜岁岁点点头,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两人找着找着,蓦然发现一具戚府的尸体,看那衣裳和身形,跟小月很像。
姜岁岁屏住呼吸,慢慢将那具尸体扒过来,谁知下一秒,她吓得尖叫一声。
只见那尸体的正脸上,有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上面埋头啃食,啃得那整张脸鲜血淋漓外,只余一个巨大的窟窿!
小草更是吓得直接坐在地上,惨叫不止。
“姐姐,姐姐……”
那老鼠听到动静,黑豆大的眼睛回头瞧了瞧她们,与姜岁岁的对视中,看不出一丝怕人,居然又调转脑袋,回头继续啃食。
“姐姐,姐姐……”
小草抖着身体,想把那只老鼠赶走,然而伸手抓到的,却是人的头骨。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
姜岁岁颤抖着手,把她搂进怀里。
“别怕,小草,那不是你姐姐。”
“就是她,就是她,”小草绝望地大叫着,“你还想骗我,姐姐前几日出府来看我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就是她!”
“不是,真不是,你自己看!”
姜岁岁伸脚一踢,直把那只吃得身体鼓鼓的老鼠踹得四脚朝天,它幽幽地看了姜岁岁一眼,然后慢慢地走了。
“戚府的衣服都是这种颜色款式,大丫鬟也不止你姐姐一个,你再好好看看。”
这具尸体的脸虽然被老鼠啃得已经辩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可是那夜被害的,还有一个小星。
再对上她胸口处的梅花枝,姜岁岁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引来老鼠的,应该是小星嘴里残留的蓝莓。
小草挂着泪珠,正仔细辩认尸体时,周遭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岁岁。”
这个声音,是祁霁!
姜岁岁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冲着声音的源头喊道:“祁霁,是你吗?”
天色已经大亮,大雾渐渐散去,祁霁横抱着一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是小月,他把她救出来了!
小草眼尖的也认出了自己的姐姐,立刻奔了过去。
“姐姐,姐姐……”
姜岁岁紧随其后,先是打量了一遍祁霁,见他身上并没有血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怕事情有变,所以带着小草先过来,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祁霁摇头,顺势把小月放下来。
“你的计划很成功,她在服药前先给自己勒了一圈脖子,戚府的人只以为她是上吊死的,天还没亮就把人扔到了这里。”
“姐姐,姐姐,我是小草,你醒醒啊,姐姐……”
小草摇着昏迷的小月,见她一动不动,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姜姐姐,求求你快来救救我姐姐,求求你!”
姜岁岁把手背在身后,从手术室里取出一根银针来,在小月的风池穴刺入。
其实她给小月的药是用来降血压的药,身体健康者服用,只要达到一定剂量,便会进入休克状态。
小草在旁边紧张地等待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小月仍旧没有动静。
姜岁岁有些着急,正准备将小月弄进手术室催吐时,突然想到种植里的一种草药,叫披麻草的,正好有催吐的效果。
此时此刻,救人要紧,她直接伸手从怀里取出来。
祁霁和小草均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问,姜岁岁道:“哦,这是我昨夜在那鬼屋里采的。”
说完,她就捡了块石头将那披麻草砸碎,然后塞进小月嘴里。
“祁霁,快。”
祁霁手一掐,一捏,那药汁就顺着小月的喉咙滑下了腹中。
姜岁岁又不停地给她刺激穴道,终于,小月翻身吐了出来。
“太好了,姐姐醒过来了,姐姐醒过来了!”
姜岁岁也松了口气,边拍小月的背边道:“是啊,小草,这下你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嗯,相信,姜姐姐最棒!”
小月吐得难受,她两日没怎么进食,吐得全是药。
姜岁岁从怀里拿出葡萄糖水来给她漱口,然后把剩下的披麻草敷在她胸口的伤上。
等她缓过来一点后,才问道:“小月,咱们现在出了戚府,你能告诉我,究竟是谁不让你活吗,戚夫人,戚大人,还是戚小姐?”
“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