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岁道:“大将军,据我所知,葡萄酒多为紫黑色,即便打翻了酒,过一遍水,也应该是淡紫色,要想变成黄色,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之前已经碰触过蓝莓,怕被人查出来,情急之下,这才用葡萄酒掩盖,两色相加则为黄,她便是杀害小月和小星的凶手!”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蔡婆婆更是直呼冤枉。

    “姑娘,老奴没有,老奴是戚府家生的奴才,有什么理由害小星,许是夫人害的呢?”

    姜岁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若是夫人吃了这蓝莓,夫人便是凶手?”

    戚管家在旁边补充道:“夫人那边老奴已经派人送了白醋和牛乳过去验证,的确有变色。”

    诬蔑戚夫人不是小罪,蔡婆婆不敢明说,只能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

    “反正前几日,我就见过夫人因为蝴蝶兰的事责骂过小星,说她无用,连几盆花都养不好之类的……”

    姜岁岁步步紧逼:“那小月呢,又与夫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蔡婆婆张了张嘴:“那是主母院里的事,老奴哪会知道,蓝梅这东西是昂贵,可老奴是小姐的奶嬷嬷,这东西也是吃过的,不能因为吃过,便说老奴是凶手,老奴不服!”

    这婆子巧舌如簧,短短几句话,便令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点点头。

    姜岁岁微微一笑,也不与之争辩,对着祁霁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猛地抢过一旁府兵的弓箭,对着蔡婆婆径直射去。

    四箭齐发,丫鬟婆子的尖叫声响彻耳际,生际之际,蔡婆婆捡起地上的梅花枝,直接将那箭打落下来!

    她一个后院婆子,居然会功夫,那同时杀小月和小星自然也不在话下!

    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众人带有探究的目光不禁望向了戚大人,查来查去,原来还是戚府的人下的手!

    戚大人今夜一张老脸简直被丢在地上踩了又踩,他挥了挥手,声音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大将军,下官言而有信,这个刁奴任凭处置。”

    沈心施施然道:“戚大人何出此言,既查出了凶手,缉拿归案便是,又与戚大人何干?”

    姜岁岁望向那蔡婆婆,她已被士兵擒住,年过四十,相貌平平,既懂药理,又会功夫。

    这么聪明的人想要逃脱,根本不难,难道她是故意暴露的?

    为的是保护后面的人,戚柔。

    姜岁岁上前两步,想要跟沈心说实话。

    谁知沈心摆了摆手:“夜深了,戚大人,本将累得很,不知还能否继续在你府上叨扰两日?”

    戚大人忙不迭地道:“当然可以,下官荣幸之至。”

    “那便请戚大人带路。”

    眼见着两人越走越远,其余官员纷纷道:“大将军,戚大人,还有我们呢,什么时候给我们解毒?”

    姜岁岁手一挥,又是一阵药粉洒过,众人下意识地用袖子掩护口鼻。

    她温声道:“各位大人,这便是解药。”

    其余官员只好又把袖子放下,努力去吸那些粉末。

    蔡婆婆被带了下去关押起来,忙活了大半夜,一死一伤,姜岁岁心里颇有些愧疚。

    说到底小月和小星是被连累的,若是没有她,她们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她有心想去戚夫人那问个清楚,奈何已经夜深,只能等到明日再去。

    作为沈心的贴身婢女,姜岁岁自然服侍在她身边。

    叠被,宽衣,梳发,这些小事她做起来游刃有余。

    沈心望了一眼在外站得笔直的祁霁,突然问道:“你在生气?”

    姜岁岁一愣,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时,摇了摇头:“没有。”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沈心不处置戚柔,自然有她的道理。

    古代奴仆本就是财产,别说是随意买卖,便是打死,也不会有人置喙一声。

    她不过是由小星想到自己,会不会无形中,她也成了旁人的棋子,某一天没有价值时,便会被随手丢弃。

    “你在生气。”沈心肯定道。

    既然她都看出来了,姜岁岁索性承认:“是,大将军,不过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心淡淡道:“戚家在冰州有十年的根基,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将带着振兴冰州,打退赤狄的任务而来,没有万全准备,戚家不能动,你明白吗?”

    姜岁岁晓得其中的道理:“我明白,只是大将军,戚家想要笼络你,戚小姐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提起这个,沈心就一阵头疼:“要不然直接告诉他们我是女儿身的事算了。”

    她一向冷静沉着,英姿飒爽的,姜岁岁还是头一次见她头疼,不禁有些好笑。

    “或者大将军可以向戚大人透露自己好男风?”

    一来绝了戚柔的心思,顺便断了一些烂桃花,二来给沈心找个小白脸也不错。

    沈心杏眸微微下沉,眼里却并无生气:“你确定不是在跟本将出馊主意?”

    姜岁岁吐了吐舌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想为大将军出谋划策,没有戚小姐,也会有李小姐,张小姐,奴婢好奇的是,外人不知也就罢了,上京的沈老夫人难道也不知,怎么没替大将军挡一挡?”

    沈心杏眸微垂,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投掷一道阴影。

    姜岁岁突然反应过来,沈老夫人如此热衷给亲孙女张罗娶妻的事,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不知道沈心女扮男装,连自己的亲祖母都要防备,可见沈心在上京同样举步维艰。

    “抱歉,大将军,是奴婢逾矩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心眸光流转,温声道:“无防,本将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而是另外一位。”

    姜岁岁一脸莫名其妙:“谁?”

    她循着沈心的视线望过去,隔着玉面菱形窗,那人身姿笔直,乌发如墨。

    只是背影怎么瞧,都在强自镇定,因为握剑的那只手紧握成拳。

    真正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自己的妻子要去给顶头上司暖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姜姑娘,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沈心一脸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