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霁！
姜岁岁松了口气，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医术在手，天下无敌。
实际人家小小一个陷害，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数名弓箭手同时中箭，闷吭一声后，便再无动静。
姜岁岁惊呼道：“箭上有毒，大家小心。”
混乱中，只听戚柔尖声道：“停下做什么，再给我放箭！”
姜岁岁瞠目，她是疯了不成吗，沈心还在这，她就算再想杀自己，难道就不怕误伤了沈心？
莫启明桃花眼里俱是冷意：“戚大人，大将军在此，你竟敢私放冷箭，依照大幽律令，杀无赦！”
语毕，他飞身上前，双拳打退冲上来的府兵，一个擒拿，便将戚大人牢牢控制在手里。
戚大人吓得魂飞魄散：“好、好汉饶命。”
“让他们都住手！”
“是是是，都停手，都给我停手，没听到吗？”戚大人高声命令道。
戚柔却不肯，一张布满红疹的脸已经用帕子包裹了起来：“谁敢停下，我灭他九族！”
“戚柔！”戚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不成，射杀大将军是重罪，你想让整个戚家为你陪葬吗？”
“我不管，我不管，”戚柔水汪汪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那个妖女竟敢弄坏我的脸，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继续放箭！”
戚大人气得怒火中烧，大吼道：“谁敢放，反了天了，这戚府本官做不了主是吗？”
弓箭手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戚大人吩咐道：“把小姐带下去！”
戚柔的哭声还在继续，肩膀耸动，泪水如珠一般纷纷掉落。
围观的众人却再也没有谁觉得她可怜，脱口便是砍打砍杀，这样的戚小姐，只会让人望而生畏。
旁边的丫鬟小声劝道：“小姐，夜深了，我们回房吧。”
说着便伸手去扶，谁知戚柔一个巴掌挥了过去：“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再敢多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戚大人闭了闭眼，够了，真是够了！
他之前一直纵容着戚柔，觉得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又没有生母在身边，行事不过是有一些偏激。
如今看来，戚柔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给他下药尚且能遮掩，射杀当朝大将军，光这一条，就足以赔上整个戚府。
他再不严加管束，恐怕她连天都敢捅破！
“来人，就是绑也得把小姐给绑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眼见着戚大人动了气，戚管家急忙上前：“小姐，走吧，听话，你的脸老奴让大夫来好好瞧瞧，定能恢复如初。”
“我不，我不，”戚柔耍起无赖跟孩子似的，充满恨意的眼睛紧紧盯着姜岁岁，“她就是个妖女，我杀她有什么错，爹爹为什么要凶我？”
“小姐，你赶紧回房吧……”戚管家一个头两个大，直接示意两个婆子上来，将戚柔半拖半拽地拉了回去。
戚大人脖子还在莫启明手上，他腆着张老脸，朝沈心拱了拱手。
“大将军，误会，这都是误会，小女不懂事，还请大将军手下留情。”
沈心望了一眼姜岁岁，示意她先进屋里救人。
姜岁岁点点头，没再管外面的事情，专心致志地给小月做手术。
祁霁跟着进来一道，漆黑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你有没有受伤？”
他就不该听她的，跑出去救什么火！
这戚家从上到下都是极品，那戚小姐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杀人放火随口就来。
姜岁岁摇头，正要剪开小月胸前的衣物时，突然想到祁霁人还在这里。
“你出去。”
祁霁忍不住提醒她：“姜岁岁，我刚刚救了你。”
“我知道，可是我救人有个习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你若真想帮我，把小星的尸体保护起来，不许他们随意乱动。”
祁霁眸子微闪，刚要转身出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你得的银两我们一人一半。”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着钱的事？
祁霁额头青筋又有往外冒的冲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假装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砰”地一声带上门。
沈心正对着戚大人冷嘲热讽：“戚大人好大的官威，连灭九族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来这冰州果然如传言一般，真成了戚大人的地盘了。”
莫启明的手还放在戚大人的脖子上，众目睽睽之下，戚柔想杀人灭口的心思太过明显，他便是再想包庇，也不能够了。
可是戚柔若定罪，他这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官场，这偌大的冰州，就得拱手让于他人！
“大将军，小女无知，犯下大错，该罚便罚，下官绝无二话，可她一个闺阁女子，自生母过世后，性情整个大变，这其中必定有隐情啊。”
“有何隐情，”祁霁三步并作两步，拔箭护在小星的尸体前面，“也轮不到你们动用私刑！”
戚大人眼珠子四处乱转，唯今之计，只能找替罪羔羊，好在还来得及。
“为免下官徇私，大将军尽管查，若真是下官的过错，下官认罚。”
他这般大义凛然，倒让沈心有些意外。
“好，那本将便把这件案子查得清楚明白，若真是戚府所为，本将绝不姑息。”
“是。”戚大人微微对戚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姜岁岁在手术室里忙活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终于将小月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她松了口气，筋疲力尽的从屋子里出来。
两帮人马仍旧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一众官员中了她的“毒药”。
想走又不敢走，全都瑟瑟地抱着披风站在寒风里。
见到姜岁岁出来，众人的视线立刻望了过去，沈心问道：“如何？”
“大将军，那姑娘活了，只不过还要等到明日才能醒。”
“大将军，我们站在这里太冷了，能不能让您那婢女给我们把毒解了？”
沈心面无表情地道：“本将都没嫌冷，等着。”
姜岁岁走到小星的尸体面前，这一夜，鹅毛般的大雪一直在下，尸体上已然被盖了一层雪。
她戴着手套，将尸体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表面上看，这姑娘死于溺水，可她指甲断裂，缝隙中有淤泥和水草。
证明她被投入温泉水里时，人还活着，且剧烈挣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