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霓儿心里有鬼，面上仍旧强自镇定：“那又怎么样？”
小枝活着也是浪费，还不如为她做点什么好！
姜岁岁耸了耸肩膀，继续阴阳怪气地道：“不怎么样，只是觉得午夜梦回，你真不怕她来找你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靠近周霓儿才说的。
声音压得很低，因此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楚。
周霓儿浑身一震，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那白布覆盖下的尸体。
她定定地盯着看，看着看着，那白布下陡然出现一只手，粗糙的，长满冻疮的手，不是小枝的是谁！
那手越伸越长，扭曲着，向她抓了过来！
周霓儿瞳孔睁大，脑子里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跟断掉了一般，嘴唇哆嗦着。
“你、你们瞧，那是什么？”
姜岁岁诡异地笑了起来，她扔的安非拉酮量很大，应该起作用了。
既然周霓儿起作用，那贾贵应该也跑不了。
小枝的手已经抓住了周霓儿的衣裳下摆，渐渐往她脸上摸来。
周霓儿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走开，你走开，不是我杀的你，谁杀的你找谁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拉开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周霓儿在害怕什么？
有人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上来想扶住她。
“周姐姐，你别怕，小枝已经死了……”
然而她不扶还好，一扶周霓儿就更害怕了：“你走开，你走开，不是我的错，跟我没关系！”
“谁叫你那么笨，非要上赶着去拦贾贵，你不死谁死！”
“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小枝，凭什么连你都过得比我好，论长相论身段，我周霓儿都是人中凤也！”
“沈心不喜我，贾贵家暴我，姜岁岁那个贱人陷害我，连你也对我视而不见，我又做错了什么？”
“呜呜呜，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
仿佛是回应她的话一般，大敞着的院门，陡然用力地关上！
大风吹至屋内，将尸体面前的两只白烛猛地吹灭！
众人均吓了一跳，她们即便之前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此刻多少也听出了不对劲。
顿时面色各异，低声讨论了起来。
“原来是她害的，我就说嘛，他们夫妻两人打架，跟小枝有什么关系！”
“看不出来啊，周霓儿的心竟然这么狠，小枝也是，偏偏信她！”
“姜岁岁说得一点都没错，周霓儿只是嘴上说得好听，根本没真心把咱们当姐妹。”
“不过她怎么自己说出来了？”
“心里有鬼呗，而且小枝就是死在这院里的，肯定显灵了！”
“快走快走，免得被她连累！”
屋子里的人顿时散了一大半，连先前来扶周霓儿的妇人，也默默地收回了手。
最后跟着大部队一道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岁岁等四个人。
周霓儿还在自言自语，边说边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
“我给你赔罪行吗，我给你赔罪，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
她这副疯癫的模样，曲小婉越看越害怕，忍不住靠近罗兰。
“罗姐姐，咱们也走吧，这屋子里好像有鬼……”
罗兰点点头，望了望姜岁岁：“岁岁，这地方待不得，还是赶紧走吧。“
姜岁岁同她们一道出了17号家属院。
外面冷冽的寒风吹过来，混着雪花打在人脸上，虽然冷，可是曲小婉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姜姐姐，你对周霓儿究竟说了什么，她怎么怕成那样？”
“没什么，就是说不怕小枝半夜来找她吗，然后她就这样了。”
罗兰看着她：“可是岁岁，人毕竟是贾贵杀的，而且李二牛亲眼所见，周霓儿恐怕定不了罪。”
“我知道，我没想定她的罪。”
姜岁岁看着这院落，心里不无可惜，好好的屋子，以后就成了凶宅。
贾贵三天后死刑，一下子就是两条人命，周霓儿的确够狠！
曲小婉拉着两人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罗姐姐，姜姐姐，这一天你们都去哪了，怎么不带上我？”
姜岁岁把周霓儿拋在脑后，打趣她道：“你家那口子看你跟看眼珠子似的，我哪敢带你去啊？”
“姜姐姐。”曲小婉娇嗔一声。
“叫得真好听，来，再叫一声，姐姐我下次就带你去。”
“姜姐姐！”
“唉哟，我的心都要化了。”
姜岁岁故作夸张地捧着心脏大叫起来，曲小婉本就长得美，加之又新婚，面上总带着股羞涩和甜蜜。
别说是叶荣，就是她见了，骨头都要酥软三分。
罗兰在一旁轻笑，之前压在心头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好了，来。”
三人一道去了罗兰家，她们买的东西太多，怕引人注意，所以就先放在这。
院门关上，姜岁岁才带曲小婉过来看堂屋里摆放的东西。
只见大米和面粉各十袋，十匹花色各异的布，针钱若干。
还有各种陶罐，里头装着梅子、酱油、醋等调料。
地上摆了几张长凳，连恭桶都有，摆满了整个堂屋。
“这么多东西，你们自己搬回来的？”
罗兰道：“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军营里的马车也要去城里采购，所以就搭上便车了。”
姜岁岁笑着把针钱、布匹一类指给曲小婉看。
“喏，这是你的，我听罗兰说你的女工也不错，有时间可以做了绣品拿去城里卖，这菜种留着，春天的时候种。”
曲小婉的眼珠子一下亮了起来：“对，我会女工，不过就怕这冰州城里时兴的花样跟上京不同……”
“是不同，”罗兰道，“是远远比不上上京，所以你就放心做吧，我们都把城里的铺子逛了个遍。”
“那就好，那就好，”曲小婉喜不自胜，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那这些多少钱，我算给你们。”
姜岁岁有心逗她，大手一挥：“十两银子，给吧。”
“这么贵？”
曲小婉失声道，嫁妆银子总共也才十两，她本来还计划攒着慢慢用。
而且这一下子全给出去了，叶荣会不会有意见？
罗兰轻笑一声，看破不说破。
“是啊，快给钱，我没跟你要运费都算好的。”姜岁岁故意板着脸道。
曲小婉默默放下了拿布匹的手，不无可惜地道：“姜姐姐，还是算了吧，这太贵了，我家叶荣要是知道了……”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姜岁岁和罗兰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笑什么？”
“傻姑娘，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等你赚到了银子，再把买布匹的钱给我就行。”
“真的吗？”
姜岁岁笑得直不起腰来，越是跟她们相处，她就越是喜欢罗兰的义气和曲小婉的单纯。
多好的姑娘们，她们本就该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