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大幽前不久才败于赤狄,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竟有人舍得花万金就为买一颗桃子?

    看来这大幽也是从上到下都腐烂透顶了。

    姜岁岁不想卖黄桃,她有种植室,完全可以用黄桃换各种东西,只是怎么个换法,她还没想好。

    现在的问题是,两日后她就要成亲,沈心让新人们去军师那里登记在册,这一趟,她无论如何都得去。

    这日到了傍晚时,姜岁岁洗完最后一口锅出来,就见到冷着脸的少年校尉双手环胸等在伙房门口。

    见了她,脸上冷意更甚,话也不多说一句,扭头就走。

    姜岁岁当然不会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冬日里天黑得早,军师的营房在整个营地的中心位置,她走着走着,天空不知不觉又飘下来雪,脚上的鞋袜全都湿透。

    冷冰冰的贴在脚上,冻得人打起寒颤来。

    姜岁岁双手捧掌,嘴心往里呵气,祈望这样能够暖和一点。

    她走一步,就呵两下,脚步越来越慢,祁霁眼睛闭上又睁开,忍无可忍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又后悔了?”

    后悔,后什么悔?

    姜岁岁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祁霁大声道:“你这般磨磨蹭蹭,不就是后悔与我成亲?”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姜岁岁诚实地答道:“是又怎么样?”

    不成亲,就得死,她还没活够,才不想死。

    祁霁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噎了一下后,才道:“说得好像你吃亏一样,姜岁岁,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记住你之前的承诺,只是外室。”

    姜岁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知道了,真啰嗦。”

    “你!”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军师的营房,没想到的是,沈心也在。

    她今日没有穿铠甲,而是换了身便服。

    依然是银色,额前系着块银白色抹额,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简洁利落的同时,又衬得那张白皙的脸有种别样的美。

    姜岁岁一时看入了迷,这样雌雄难辩的女子,真的帅呆了,酷毙了!

    显然有她这种想法的不是一个人,排在前面登记的正是周霓儿和贾贵,前者到了此时,仍旧不忘对着沈心放电。

    “大将军,求您怜惜奴家……”

    真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沈心半点不感冒,冷着脸斥道:“贾校尉,还不快带你的未婚妻子出去,莫要让本将军法伺候!”

    贾贵的一张脸都绿了!

    饶是昨日他有借着周霓儿攀附沈心的意思,今天两人都已登记在册,周霓儿还做这般姿态,着实是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是以,他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打了过去:“闭嘴,臭娘们,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打死你!”

    语毕,大力拽着周霓儿的手臂就往外拖。

    沈心张了张嘴,话到了唇边,触到周霓儿抱着期望的眼神时,立时又紧紧闭上了。

    姜岁岁赶紧退让开,一抬头,却蓦地撞进祁霁的眼神里。

    祁霁本就比她高,那高高在上的眼神里有轻蔑,有恨意,还有了然。

    了然什么,姜岁岁眼里泛起疑惑,却见祁霁视线又转回沈心身上。

    姜岁岁顿时醒悟,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也像周霓儿那样,对着沈心犯花痴吧?

    呃,不过这种级别的美女,犯花痴也没什么不行。

    姜岁岁瞪了他一眼,关他屁事。

    两人眼神交战间,军师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写着几行字,随后递过来道:“你二人核对一下,若是无误,签字按个手印即可。”

    祁霁接过大致扫了几眼,随后道:“大将军,军师,我二人成亲可,登记在册就不必了吧。”

    “你这是何意?”沈心蹙起眉头问道,“本将昨日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登记在册,并有婚书为证,否则一律视为违反军纪,按军法处置。”

    祁霁身体站得笔直,漆黑的眼睛直视沈心:“末将知道,末将也愿受军法处置,只是成亲可,登记在册不行。”

    “祁校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胡子发白的军师问道。

    “末将知道,末将说了,末将愿受军法处置。”祁霁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重申了一遍。

    姜岁岁忍不住低头抚额,大哥,这种事你就不能私下说吗,非得在这个节点,当着旁人的面,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顶头上司!

    沈心神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既然祁校尉……”

    “大将军莫生气,”姜岁岁赔笑道,“其实是我不愿登记在册,原是奴家配不上祁校尉,做个外室亦可。”

    “外室?”老军师满脸不赞同,“姜姑娘,你可知道,为人外室者,既不登记在册,也无婚书为证,他若一走了之,你便是告上官府,也没有凭证。”

    “我明白,没关系。”姜岁岁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祁霁,心里腹诽,走了才好,省得他整天对她喊打喊杀的。

    “以后若是有子嗣,更不能冠以他姓,这样也行?”

    子嗣,绝不可能!

    “行,大将军,军师,我没关系。”

    她低眉顺眼,面上又带着讨好的笑,旁边的祁霁则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落在老军师眼里,则是姜岁岁被威胁了。

    于是他想了想,命令道:“祁校尉,你先出去,大将军有话问这位姜姑娘。”

    祁霁漆黑的眼睛瞪过来,正要反对时,沈心扬眉喝道:“祁校尉,出去!”

    姜岁岁无声地笑,这个大将军,看着面冷,实际挺热心肠的嘛。

    等到无关人等都出去后,老军师清了清嗓子,问道:“姜姑娘,现在没有外人在,你坦白告诉老夫,是不是祁霁威胁你不准登记在册?”

    姜岁岁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仍旧一脸无辜的模样。

    “没有,军师,奴家是罪臣之女,容貌又已毁,做个外室,已是祁校尉怜惜,别的,奴家也不敢奢求。”

    沈心侧头瞧了一眼她脸上的刺字,随即想到什么,杏眸微眯:“你姓姜,你是姜尤远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