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清并不同情陈聿为,她也私以为自己的心肠算是挺硬的了。
但是一想到他因为她这样,会让自己惹上麻烦,想了想还是没走。
她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了陈聿为的床边上。
“等你睡着我再走。”仁至义尽了。
陈聿为躺在那边,总算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将灯又摁灭,只留下了一盏夜灯。
夜灯昏黄灯光下,男人的轮廓清晰可见。
宋稚清看着他这张脸,思绪万千。
本来以为离婚了就会一辈子不见,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更重要的,是陈聿为可能会查到九月……
希望徐姨能够将这场险境化险为夷吧。
宋稚清大概是太困了,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
陈聿为没睡,他睁开眼,看到已经陷入深睡眠的宋稚清。
思虑片刻,他掀开被子起身,将她轻轻从椅子上抱起。
原本是要将她抱到沙发上,但是当他走到沙发旁时,宋稚清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好冷……”
陈聿为看了一眼沙发,又瞥了一眼怀中蜷缩着的女人。
想了想,绕过床尾,将她放到了床的另一侧。
替她盖好被子,陈聿为回到了自己那一侧躺在。
原本是打算入睡,然而下一秒,宋稚清忽然转过身来靠近了他。
她没醒。
陈聿为转过头去,一张放大的秀气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呼吸热了一些……
他们同在一张床上的机会很少。
结婚四年,都是她睡主卧,他睡房。
忽然之间的靠近,让陈聿为有些不适应。
药效作用,他已经好多了,他替宋稚清掖好了被角,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入睡。
*
宋稚清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床柔软的大被子。
很暖,也很热。
她迷糊地睁开眼,下一秒,眼前放大的是一张几乎没有可以被挑剔的脸。
宋稚清脑中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醒来的动静也吵醒了陈聿为。
他睁开惺忪睡眼,原本那点起床气在见到宋稚清因为震惊瞪大的眼睛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她的反应,就像是一只受惊吓的兔子。
“醒了?”
陈聿为的反应太过平静,以至于让宋稚清觉得,肯定是他把她弄到床上的。
“流氓。”宋稚清刚刚醒来,力气都还没恢复,忍不住吐出两个字。
陈聿为闻言之后扯了扯嘴角:“你看看你的手,再决定谁是流氓。”
宋稚清一愣,往被子里看了一眼,当她发现自己抱着的“大被子”是陈聿为的时候,瞬间脸色通红。
她竟然,抱着,陈聿为,睡了一晚?!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高兴而羞涩。
但是此时此刻,宋稚清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人怎么可以丢人现眼到这个地步?抱着陈聿为的手臂就像是蚂蝗一样圈住了陈聿为,力道很重,让他甚至没有办法动弹。
陈聿为的紧窄腰身下,虽然穿着睡裤,但是依旧让人浮现联翩。
宋稚清立刻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臂,她连忙开口:“我为什么在你床上?”
两人此时,是躺在床上四目相对的姿势。
宋稚清脑中一片慌乱,似乎也忘记了赶紧起身。
“如果不是我怕你冻死,会抱你上来?”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宋稚清哭笑不得。
陈聿为不说话,只是平静看着她。
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好像是藏匿着万千思绪,晨起的男人眼中,总是会多几丝让人无法忽略也同样无法理解的缱绻和温柔。
但是宋稚清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被窝里是两个人的气息,一点点钻了上来,萦绕纠缠着两人的鼻尖。
暧昧的氛围让宋稚清差一点就被冲昏头脑。
“你睡相很差。”陈聿为还不忘怼她。
宋稚清气得牙痒痒:“我睡相再差,我也算是个好人,昨晚起码照顾了你。”“谢谢。”
陈聿为看着她,眼神凝重。
一句谢谢,差点就让宋稚清心软了。
“陈少,你马上订婚了,把我抱到床上一起睡觉这种事做出来,你不愧对你的女朋友吗?”
“不劳你操心。”宋稚清哑然:“你是不是觉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同时和另一个女人纠缠暧昧,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她真的很厌恶,这种行为,因为她曾经就是陈聿为这种行为的受害者。
“所以在你的观念里,我们曾经四年是算在一起?”陈聿为眼神是温柔的,甚至是含情的。
但是他的话语却是薄情寡义的。
甚至是冰冷的......
宋稚清心底咯噔了一下,呼吸都有些上不来了。
大概是早起情绪重的缘故,宋稚清的眼眶红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结婚四年,不算在一起?”
“我不认为真的爱人,会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无动于衷。也不认为,你喜欢我,会只想和我要钱。”
陈聿为不缺钱,但是他对宋稚清的刻板印象就是觉得她贪慕虚荣,想要抓住陈爷爷那棵大树,攀附上陈家,纠缠住陈聿为。
在这种刻板印象之下,宋稚清还真的做出了一而再再而三要钱的事情。
而且,是在婚后一周,那么急不可耐……
至于陈聿为说的,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无动于衷…….
那是在结婚之后一年发生的事情。
彼时的宋稚清被这场婚姻搓磨得很累很累,当应溪重新出现在陈聿为面前的时候,宋稚清什么反应都没有。
哪怕陈聿为带着应溪一起去见朋友,吃饭,出席各种活动,他回到家,宋稚清都不会问一句,也不会埋怨一句。
甚至,眼都不抬。
那时的陈聿为觉得,她大概真的只是为了钱和权利才嫁给他。
否则,怎么会毫不在乎?
宋稚清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唇:“对,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
说完她从床上起身,背对着陈聿为坐在床上的时候轻轻拭去了眼泪。
两年了,他们之间还是这样不可调和。
哪怕是离婚了,也不能好好说话。
宋稚清穿上拖鞋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
她走出来对陈聿为说道:“我今天在评弹馆演出,必须去。”
意思是我不可能呆在这个房间陪你玩。
“嗯。”陈聿为没有否决她。
然而宋稚清之后才知道,陈聿为没有否决她,是因为打算跟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