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的质问,一定是让她难受了。

    所以。

    江宝瓷重新退了回去。

    将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重新,划出泾渭分明的线。

    -

    这晚,江宝瓷依然是趴在外婆怀里睡的。

    老人望着天花板叹气:“他是急了。”

    “嗯。”

    “其实,”外婆缓缓道,“他只是不懂,他缺失了感情教育这一块,也许你给他个机会,让他慢慢学习...”

    江宝瓷倏然打断她话:“外婆,您还记得小雪球吗?”

    老人点头。

    “它原本可以逃命的,”江宝瓷说,“却被姨夫用‘二宝回来了’骗回头了三次,以至于为了一个缥缈无影的诱惑失去生命。”

    “......”

    江宝瓷唇角微扯,眼底涩意难言:“您跟布布老的老、小的小,我是顶梁柱,我不可以倒下。”

    她不能去希冀一个男人的感情,她会倒在这种感情里。

    在所有的事情中,她得先照顾好自己,确保自己能平安前行,才能顾好她身后的人。

    “以前看金庸,书里无数女人明明武功高强,”江宝瓷小声,“碰到感情后突然就弱不禁风,或疯或魔,可见这东西比刀剑更毒。”

    外婆眼神浑浊,纵横皱纹的手掌抚她脑袋:“辛苦你啦。”

    江宝瓷仰头,盯着天花板:“爸爸去了,妈妈就不愿活了,姨夫龌龊下流,姨妈明明能养活自己,心理上却极度依赖他,我不要成为这种人,我不要依赖任何人。”

    -

    翌日,贺京准被赵锐智的一个电话喊去了867。

    赛车队的训练不会因过年就休停,隔壁赛车游乐场更是热闹,每次假期都是营业高峰。

    处理完事情,贺京准双手抄兜,站在顶楼落地窗前,俯视黄土弥漫的车道。

    父母带着孩子、情侣亲亲我我、兄弟勾肩搭背...

    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他从未有过。

    赵锐智推门而入,总觉得他三哥的背影透着颓唐和凄凉,像老婆跑了、不要他了的可怜感。

    忽然。

    贺京准头也没回,淡淡问:“那是简尧女朋友?”

    赵锐智循目望去,一楼入口,简尧意气风发地站着,从门口出租车里跳出个姑娘,欢欢喜喜地蹦到他怀里,双腿牢牢夹住他腰。

    而简尧龇牙咧嘴的笑,顺势把她抱高。

    赵锐智咳了咳:“啊。”

    贺京准表情不明,眼神落到那对相拥的情侣身上,嗓音失了温度:“867新制度,不允许在大门以内搂搂抱抱。”

    “......”赵锐智一脸扭曲,忍得极为痛苦,“哥,人家是情侣,过了家长明路的。”

    贺京准回眸,黑漆漆的眼睛掠他:“情侣就可以这样?我们夫妻都不这样!”

    赵锐智:“......”

    “哥,”赵锐智小心翼翼,“跟嫂子吵架了?”

    贺京准慢慢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的车道。

    得。

    赵锐智懂了。

    怕是不止吵架。

    是人家单方面的不理他了。

    “那正好,”赵锐智很贴心,“简尧女朋友难得来,兄弟几个给她接接风。”

    贺京准:“接风不用我批准。”

    “......”赵锐智服了,“哥你不来啊。”

    “嗯。”

    “哦,”赵锐智拖着调,“你不来就算了,我约嫂子一块。”

    “......”

    沉默。

    两秒后,贺京准再次回头:“我参加。”

    “那你换身衣服呗,”赵锐智真诚建议,“男为悦己者容,你这衣服皱巴巴的,两天没换了吧?”

    说到这,赵锐智无语补充:“您这裤腿上还沾了狗毛。”

    “我有什么办法,”贺京准不苟言笑,“它妈不回家,我又不敢打,把只狗惯的跟祖宗一样,我毛巾都能拿来给它擦脸,沾点毛怎么了。”

    接到赵锐智电话时,江宝瓷正在给江布侬做美甲。

    江布侬的手跟她的一样好看,粉色粘钻短款穿戴甲不会影响她写字玩手机,江宝瓷很满意:“以后追我家布布的男生一定多到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