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江宝瓷听见了他跟奶奶的谈话。

    假设江宝瓷最开始是喜欢他的,她曾为他落过泪,那在听完他和奶奶的谈话后,即便还有残余的喜欢,在那一刻也会化为乌有。

    贺京准呼吸忽然凝滞,肺腑得不到新鲜氧气干裂炸痛。

    是他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错了。

    “哎,别说,兰妆还挺可爱的,”江宝瓷自言自语,“她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性子要进了你们家,真能被吞了。”

    讲到这里,她眉眼清亮:“你可以等我帮你平定乱局后再把她娶进来。”

    这应该是贺老太太原本的打算。

    兰妆家世在那里,与贺京准的家世极为相配,却不适合贺家龙争虎斗的乱局。

    最好的结果,便是等贺京准将混水沉淀成清水后,二人再携手举案齐眉。

    然而听到这话,贺京准心口仿佛被水泥堵死,一缕风都钻不进来的闷,体内血液速冻,整个人像从冰川里打捞上来的雕塑,失了最后一丝人味。

    她这话的意思,压根没想过留在贺家,留在他身边。

    是了。

    贺家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听到他跟奶奶的谈话,她早已明白贺老太太不是真心对她,连他这个老公,也不曾对她好过。

    贺京准黑到没有止境的长眸怔怔的,没有活力,找不到生机,连光都落不进去。

    见他一直沉默,江宝瓷抬手,在他眼皮子下挥了挥:“你发什么呆,送我去上班。”

    贺京准猝然抓住她乱挥的手,稍稍用力,姑娘家不盈一握的娇躯踉跄着倾进他怀里。

    贺京准紧紧拥住,脸埋进她颈窝,嗅她的味道,借此缓解突如其来的恐慌。

    他用气息低喃:“我没有想要娶她。”

    江宝瓷:“......”

    “兰妆手术头晚,”贺京准滚烫的气息扑到她耳廓,闷闷的,“兰太突发急病,兰政一直陪着她,可兰妆那边就没人帮她签字,她手术已经耽搁了许多年,再不做,腿会落下残疾,文接到电话时,我恰好在附近出差。”

    兰太的急病卡的刚好,时间不多不少,只有他能在手术前赶过去。

    江宝瓷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深意,将他推开:“难怪兰黛会提前知道,然后跑到布布面前说了一通。”

    随后江布侬又将贺京准在国外陪兰妆的消息说给她听。

    “兰家是想挑拨咱们关系,”江宝瓷顿悟,“兰家在那时就跟你大伯母她们联手了?”

    贺京准眉头一拧:“你知道她们联手?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江宝瓷略微顿住,“知道啊,我又不傻。”

    不就是发现她不好控制,便琢磨着撵走她,让兰妆进门好拿捏嘛。

    贺京准心脏被拽了下:“江二宝...”

    “这又没什么,”江宝瓷不在意,“我要是好拿捏,你奶奶也不会找上我。”

    从头至尾,她的作用,不就是把贺家搞乱吗。

    贺老太太与欧阳蔓兰的博弈,她是棋子罢了。

    有因有果,她很清楚。

    “你以后做事谨慎些,”江宝瓷看向窗外,“好歹提前给我通个气,全世界都知道我老公在外面给别人当家属,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幸好她牢记身份,否则以她不揉沙子的脾气,可真要如那些人的愿了。

    贺京准倏地扣紧她手:“我没有给别人当家属...”

    “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宝瓷耐心道,“而是你做的这些事会让别人这样以为,如果我是爱你的,都不用别人挑拨,我们内部就会...”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