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议亲就生出许多事端,何家可能会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认为玉芝不好、我们徐家不好,可能会退亲。”

    张氏心底一慌,“这怎么能怪我们玉芝?”

    “何家毕竟是隔壁村的,与我们村不常往来,不知道玉芝的品性,自然会担心。”

    解释一句,陈氏继续劝说,“这二来嘛,宋家在杏花村是大姓,村长都得卖他们面子,李婶子婆媳也不是好欺负的,之前马春儿不就是个例子,若不是村长有心调停,这会儿恐怕早被浸猪笼了。

    更何况,宋家还有一个在外地当官的四房老太爷。”

    张氏拧着眉,沉思起来,好一阵才犹豫道:“就这么轻轻放过,不给个教训,回头那死丫头又想出什么歪主意来怎么办?”

    陈氏叹了口气:“我去找李婶子,隐晦地提一提,她是精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当阳光落入地平线,大丫、来娣与赵小翠三人从县里卖草药回来,算好账、分好钱,背起其他伙伴帮忙捡的柴禾与松毛回家了。

    推开院门,大丫看见堂屋点着油灯,李氏坐在正对门的上席,黑着一张脸,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这熟悉的氛围,大丫立刻解释:“今儿去的地方柴不好捡,多耽搁了一阵,我这就去赶鸭子回来。”

    说话间,她心中却快速思忖起来:难道宋天今天又闯祸了?

    但宋天闯祸,黑脸的不该是二叔吗?

    想到下午去县里卖草药,大丫心中咯噔一声,不会被认识的人看见了吧?

    “把背篓放下,你进来。”李氏声音冰冷,大丫只觉家里的温度又降低了些。

    这个时候,大丫自不会与她对着来,当即就把背篓放在院子里,松开牵着宋元的手,走了进去。

    “跪下!”

    李氏声音冰冷而严厉,听得大丫心里更加惴惴。

    她听话地跪下,脑中不断回想今日去县里的事情,却没发现任何熟人。

    每一次去县里卖草药,她们都十分谨慎,进城的路选择靠官道的小路,进城后也是缩着脖子、用衣袖、手帕各种挡脸,唯恐引起别人注意。

    李氏这架势,也吓住了院子里的宋元,他挪到门口,探头问道:“奶奶,姐姐犯什么错了?”

    “不干你的事,跟你娘去赶鸭子回来。”说着,李氏喊了声,“杨氏,带天娃元娃去赶鸭子。”

    杨氏应了声,从灶房里走出,身后还跟着一脸好奇又不敢多问的宋天。

    “奶奶,姐姐……”宋元看着大丫,还想帮她说些好话,刚开了头就被杨氏拉走。

    很快,家里便只剩大丫与李氏。

    大丫只觉地上的寒气透过膝盖,渗进四肢百骸,冻得她瑟瑟发抖、惴惴不安。

    李氏从旁边抽出两指宽的篾片,‘啪’得拍在桌子上,冷声问道:“你找徐家丫头做什么?”

    原来是因为找徐玉芝认字的事,大丫有一种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的感觉。

    在决定向徐玉芝学认字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事发的准备。

    看着两指宽、一寸厚的竹篾,她很清楚,今儿一顿结实的打是逃不过了。

    农家打孩子是常有的事,但一般是随手捡根棍子,或者折根桃枝柳条,只有非常生气,要正式的用家法,才会专门准备竹篾。

    这种竹篾打起来最疼,却轻易不会把人打坏,也不会像桃枝柳条那样,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用来打孩子最合适不过。

    大丫深吸口气,老老实实道:“我想找她教我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