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瑕疵
唐墨的嗓音是低沉而平缓的，安抚着颜若歆此时紧张的神经，也在那些纵横交织的淡蓝色血管里，点燃了一丛又一丛暗自燃烧的火光。
颜若歆心里模模糊糊却也知道唐墨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她的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些唐墨与自己相处过的那些点点滴滴的瞬间。
酒精残留的作用继续侵蚀着她的注意力，让她的思绪又被拉远。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脸色冷硬，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相处的男人会代替母亲，作为自己的临时监护人。可颜若歆还是就那样轻易的，被这个男人看起来就精致完美的轮廓与外貌所吸引。似乎天生如此，又好像是受到了一些什么样的影响。
颜若歆，始终喜欢那些完美无瑕的皮囊，或许她只是太早明白了，不管人的外表如何，内心都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
人心，怎么会不存在瑕疵呢？
既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内心无暇，灵魂纯洁的人，那还不如解放自己，去尽全力爱那些美好的肉体。
颜若歆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早就已经规划好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要做导演，到幕后去，自己规划安排那些无法实现的梦想，去排演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故事，去接触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画面。
到那些最光鲜美丽的人身边，和那些美好的肉体同寝同息，这是颜若歆在年少时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方式了。于是，颜若歆总是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幼稚浅薄的人。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除却每个孩子都有的孩子气以外，她总是比别人想得更多，也更透彻。
与唐墨不同的是，颜若歆的思考方式要简单粗暴的多，也因此，成就了她自己思考的人生哲学。
唐墨的外表固然完美，可人总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还记得颜若歆刚到唐家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不亦乐乎，鸡飞狗跳。
可唐墨却总是一副不以为然，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以不变应万变。
这种理智和疏离本来就是令人厌恶的东西，可唐墨却把它们贯彻到底，不近人情到了极点，竟然也让他这个人的存在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按理说，颜若歆这个人在年少时自己形成的爱情观，理应让她就那样浅薄的单纯的爱着每一个美好的外表，而不会用情至深，所以失控受伤。
可唐墨居然先是教会了颜若歆厌恶，然后又因为唐墨完美的外表，颜若歆又无法讨厌唐墨。而后，每一点一滴温柔，宠溺的累积，都因为之前的冷漠，有所对比，显得更加动人。
唐墨教会了颜若歆，什么是爱。
这种复杂的感情本来就是喜欢与厌恶相互交织，互相吞噬的产物。
直到这一刻，颜若歆的脑子里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印象：
哦，原来我是爱唐墨的……
颜若歆半闭着双眼，这个世界温柔的光，朦朦胧胧的流入她的眼底，让她能够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动情的脸。
原来，他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颜若歆像只餍足的小猫，微微笑起来，心满意足的想道。“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你真的清楚吗？”
唐墨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又一次拉回了她的思绪。
颜若歆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双明亮清澈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唐墨的脸。
她的声音带着点酒后的喑哑，迷离的眼神却像纯洁的小鹿一样。
“三叔，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因为我爱你呀……”
这三个字比任何的三个字看起来都简单得多，可真正说出口，却如此活生生，滚烫灼热，几乎是带着烧灼刺痛感觉的郑重了。
唐墨沉默了一会，之后几乎是突然的，将颜若歆猛地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附身压了上去。颜若歆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压迫感，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努力让自己不要窒息，可眼睛却还是一直那样望着近在咫尺的唐墨的脸，目光之中满满都是依赖和爱意。
没有人可以忍耐得了被这样直接而火热的视线一直盯着看，唐墨却只是望着颜若歆脸上稚嫩的坚定表情，郑重而温柔的吻了上去。
辗转，舔舐，将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对方。
唐墨看着自己身下这个急急喘息着的小丫头，拨开她汗湿的额发，温柔而坚定的印上去一个吻，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告诉她，把这一切都交给我，都会好好的。
颜若歆感受到唐墨前所未有的珍惜与柔情，在这一刻，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曾经她以为求而不得的爱与垂怜，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全心全意的关注与爱抚。
唐墨伸出一只手，将颜若歆的双眼遮住，看着自己手掌之下露出的那半张小巧精致的脸，对着那浅粉色的花瓣一样的唇就深深的吻下去。
那一声小小的痛呼，很快就淹没在唐墨深情而又小心翼翼的深吻之中。
热度一下子从脚尖窜上来，点燃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烧着了每一个细胞。
疼痛，滚烫，无法忍受的刺激，同时也伴随着一种终于圆满的心满意足。
爱火燃烧，终于将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起点燃，这感觉既危险又充满了安全感，让颜若歆几乎快要窒息了。
可就在下一秒，唐墨又给她渡来了一口空气，让她又得以继续呼吸下去。
一生一死，生命都依凭着另一个人。
这是只有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才能做到的，将自己的身体和一颗滚烫跳动的心，交付出去，而不奢求哪怕一点点的回报。但好在，颜若歆是幸运的。
虽然她自己不知道，唐墨也像自己爱着他一样，爱着自己。
现在的她，来思考都还来不及，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唐墨紧紧的拥抱着怀中这个脆弱的小丫头，一下又一下坚定地掠夺着她的一切。
纯黑色的绸缎床单上，暗自洇开的深红色的小小的花。
颜若歆纤细而白皙的指尖，紧紧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双眼紧闭，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流下了咸涩的泪水。
唐墨则是凑上去，冰凉的薄唇轻轻的，吻在颜若歆脆弱泛红的眼角，吻掉了那些滚烫的眼泪。五味杂陈，其中苦涩却是比甜蜜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