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故地重游遇故人
李珏已经着手开始寻找合适的宅院,现盖立一座不太现实,陆徽娘又想了想萧家以前住的府邸,且不说已经被别人买了去,单说若是再买回来要花费的钱财定然不少。不愿意过分麻烦李珏,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赚钱的本事。
李珏只说这等事情便一切交由他来做,陆徽娘便也不再管。因着要出去看宅院,李珏常常不能在栈,一忙便是忙上许久。陆徽娘夜里与他深谈过,“宅子打小倒无所谓,只不过有一点,必须要离学堂近一些。虽说你我皆可教瑞莲读书,但不能一天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的身边。有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是再好不过了。”
“你倒是真的将他当作亲弟弟了一般,看你闲暇时都拿了衣料给他做衣裳,那我的那身呢,你可是忘了?且不说这些,他的一应事物你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我竞有些吃醋了呢。”李珏斜倚在桌子上,桌前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闪过一片光晕,在那片烛火的七彩斑斓里,他的笑仿佛是三月柳絮,清扬却又虚无。
“他还小,自然要格外上心些。再说身体上的伤口易好,万一心灵上对过去一直芥蒂,若要是再回转过来怕是要难上加难。你放心,你的衣袍我都一直做着呢。昨个将袖口上的竹叶绣好了,你要瞧瞧么?”陆徽娘佯装嗔他一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李珏出去之后,陆徽娘待在栈中便是越发地无聊。刺绣破费眼睛,坐在窗前歇息时陆徽娘便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出去学艺。她便常常领着明心和瑞莲到处去找寻医馆,在那里一坐便是坐上许久的时间,仔细端详着各个病人的面貌和病情,细心听着大夫为他们开的药房,脑中将各种药材组合在一起。好在医馆并不是那种梨园酒馆一般要付了钱才能坐上许久的,她们三个坐着也没有人来撵她们任由她们一直在这里待着。瑞莲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坐久了便觉得烦闷,况且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着他,坐久了便忍不住打起瞌睡。
陆徽娘拽住一位伙计小声道:“不知你这里可有多余的房间,可让我这弟弟好好睡上一会?”
“哎呦对不起了公子,你瞧瞧这里的人,多的快要忙不过来。多的房间都留出来给那些重大疾病的人养病了,实在是帮不上忙。不好意思啊。”那伙计满脸歉意道。
“无妨。”陆徽娘让那伙计离去,回头看了看瑞莲,这样的姿势着实不太舒服,便想着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瑞莲,瑞莲,我们回去了。”陆徽娘小声叫着,孔瑞莲抬起已经被压红了的脸,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点头答应着要离去,惹得陆徽娘和明心好一阵笑他。
将瑞莲安置在栈里,李珏他们还没有回来,也是,要置办的东西太多,不单单是买下一座宅院。心想着如此可是要累坏了,不若做点补汤补补身体。让明心在栈守着瑞莲,陆徽娘这便拿了钱出了门。
这样一来一回,医馆里的人毫不见少,陆徽娘倒也不急,在门口随便找了个位置先坐下,将要用的药材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差错。
忽闻一阵酒香传来,不过并不浓郁,不是酒馆里面飘出来的。陆徽娘想到了一个人,嘀咕道:“若是师傅在,这样的好酒定然不会错过,哪怕喝上三天三夜也不定满足。”
“知师傅者,徒儿也。可惜身上的钱不够,好说歹说才弄来这么一坛,当真是不容易啊。”
声音太过熟悉,陆徽娘惊讶地回头看去,衣衫松散毫不在意,手捧一坛美酒正笑呵呵地望着她的人,可不就是消失了许久的师傅酒百里。
“师傅。”陆徽娘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一番并未和以前为什么异样,“您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说和你有缘呢?我游荡到北城,竟也能碰上你这个丫头。你不从凉京好好待着,怎的跑来了北城?”
“说来话长,总之日后是要在北城住下去了,大可算作是上天的一番安排吧。不过许久没见师傅,您过得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只是这酒太少了些。”酒百里拍了拍怀中的酒坛,略有遗憾道。
“您喝酒必有解酒的法子,徒儿也不再劝说你许多,免得招您的烦。您如今住在哪啊,待徒儿这边全都安置好后,师傅也可搬过来一同居住。”
酒百里指了指面前的医馆牌子,冲着陆徽娘一笑二人便进了屋。若是有缘便是怎样都能相逢的。“丫头,你来这可是有人受了伤啊?”
“不是不是,是我怕勤王太过劳累,所以特那抓一些补身体的药。正好师傅在,您来取药徒儿是最放心的了。”陆徽娘将酒百里怀中的酒放在桌子上。
医馆里的伙计对酒百里这样天天抱着一坛子酒已经见怪不怪,又知他的医术可谓是华佗在世般神奇,并不多言问了好又去忙自己的事。酒百里皱了皱眉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补身体?”
“对啊,补身体。”待陆徽娘看清酒百里那笑容里的意味是什么,恨不得将这整坛子酒都泼洒到他的身上,“不是那个补身体!”
桌帷静静垂下,流苏因着陆徽娘的衣袂而摇晃出悠悠弧度,那是新挑选出的一身杏色绣了硕大的绣球衣裙,极其丝滑,连领口与袖口亦是精细的璎珞花样。这是陆徽娘出浴时的贴身衣裳,李珏在布庄挑选了许久。水珠顺着发梢跃到地面之上逐渐积成了一小片水渍,雪白的肌肤被这杏色包裹犹显剔透,月华盈盈铺覆其上又似落了白霜一层。整理好领口,坐在一旁由明心轻轻将头发上的水珠擦拭,待干了便成了一片疑是银河落九天。如绸墨发,极是勾人的心。
外面树欲静而风不止,扑簌簌地摇的天昏地暗。闭眸听来又仿佛是某个黑衣侠穿过密密丛林由衣摆与枝叶擦擦划过,蜻蜓点水般又飞向远方,或者根本就没有深夜侠,一切都只是秋风的密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