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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二章别君去兮何时还

    那样温暖而柔软的双唇落上,陆徽娘缓缓闭眸感受那一片跌宕起伏的热意在胸腔中奔腾呼啸,二人睁眼,流光溢彩。那一张平滑而又不苟言笑的面皮,此刻双颊绯红,陆徽娘望着心里止不住地念诵着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斜晖暧暧,暗黄色的光芒笼罩在万物之上,许是因为琉璃瓦太过亮丽,这夕阳自愧不如遂拂下屋檐只落了庭阶花草,透过窗棂尽情地往里延伸,无声却又恣意。陆徽娘发间一支白玉雏菊幽幽闪着针刺般的光芒,摸上去润滑又微凉,衬得她双眼莹莹似九彩华光都落入其中。

    风里有着淡淡的香味,细闻之下又幽幽香甜,原是栀子花的清香。那样洁白无暇的花恍惚是深山中工匠耗费数十年才打磨出来的美玉,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李珏贪心闻着,一时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外面飘荡而来还是源自陆徽娘而钻到了心里去。

    “两日之后我便要启程,宫中万事你皆可找丹阳,她虽然傲气多了些,但为人良善不会为难于你,再者还有林清宜,她的父亲与我共同出征,想来她也会照顾你一二分。宫外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若是需要即通知澜儿,她会听从你的指令。”李珏叮嘱着,亦是满满的不放心。

    明心回来时见陆徽娘坐在桌前整理着一捧合欢,在那片酡红中更显其手晶莹似雪。

    “姑娘,勤王走了?”明心将拿来的小钵放在桌子上,低头看了看那片合欢,生长的那样茂盛而硕大,想来是从合欢树上挑最好的摘的。

    “是啊。这些花回头我做成香囊,你说我绣什么好呢?方才想了许多竟也没有个合适的花样。”陆徽娘细心挑着,都是顶好的若是做成香囊必定极好。

    明心含笑抚上陆徽娘的双肩轻轻捏着:“不拘什么花样,姑娘绣工极好,无论绣什么都是将满腔心意绣了上去,自然瞧起来就与旁的香囊不同。”

    陆徽娘作势要去拧明心的脸:“你这丫头,都是我对你的心意,,用心做个香囊。你挑个喜欢的花样,做好了挂在你的床头,有解郁安神之效。”

    明心想了想:“姑娘以前说,这绿萝极好,不仅四季常青,花也是有极好的意头,那便在这香囊上绣绿萝吧。”

    “拂花弄琴坐青苔,绿萝树下春风来。意境极好,为人做事亦如绿萝一般那是更好。那便绣个绿萝。”陆徽娘冲明心开心笑着,明心亦是为自己挑了个好花样感到满意。

    即便李珏是见惯风沙的人了,李浩犹自有些担心,倒不需要收拾过多的包裹,晚间李珏与李浩二人在石桌旁一人捧了一坛子酒汁大口喝着,从儿时谈到今日,父母庇佑到如今的披坚执锐守卫疆土,想来若是父王泉下有知亦是十分欣慰了。

    几坛下肚,李珏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浩进了房间,自己关上门站在极为干净简洁的庭院中,抬头望那略泛青色的月亮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一个。月光落在衣袍之上,宛若这半生的风霜。

    以前自己的前面,是阵马风樯,而背后,是空无一人。所以自己将性命如同丢在了马蹄之下手执寒剑与敌人厮杀挥戈跃马,马革裹尸犹不怕。但是现在自己身后有着一位笑如合欢静如幽兰的女子,踏马前去,亦要踏马而回。

    月华如练,陆徽娘去内务府领了一些物什,怕明心拿着吃力想要接过来一些,明心手臂一摇陆徽娘便抓了个空。“不沉,姑娘手伤未愈,若是再撕扯岂不是要好的更慢一些。况且只是给婴儿做的枕头芯,小小一个,又能需要用到多少。”

    无奈含笑的陆徽娘只由着明心拿着一切。静极了的夜让月光分外冰凉,白日里懒怠又怕热的虫豸此刻尽数从阴暗处爬了出来用这嘹亮的声嗓伴着陆徽娘一路前行,月的清辉让旁边梧桐淡紫色的神秘挥展到了极尽,一声厚重,一朵淡紫浅白的花便落在了肩头。

    忽听悠悠转转的琴声从前方而来,似山间青籁之声,似琮玉相撞玉珠相击,可又有几分悲戚容人细细分辨,不冷丁地便掉了进去。

    “这琴声……前方似乎是林充媛的住所了。”明心努力回想着,抬头对陆徽娘说道。

    陆徽娘轻微点点头,左右今夜无事,便领了明心一同前去。甫经过慧霞殿,便见庭院中那清秀女子只着一身天青色烟雨朦胧绣折枝菡萏衣裙,头发虽然梳着宫里的发髻一丝不苟,但尽数拆去了那些金银玉串,素衣清颜,又有如此伤春悲秋之乐,当真是惹人心怜。

    “如今林充媛虽不是一枝独秀,却也是得意春风在侧,林将军又受皇上重用,可这琴曲中的欲绝悲痛却是一听便入了心的。”陆徽娘跨过高高的门槛,站在朱门一侧,行了一礼缓缓说道。望向林清宜的目中总含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若是哥哥还在,又怎需年迈的父亲再上战场。人悲去,旁人自然轻易便忘了,可是至亲之人是永远也不会忘的。”林清宜素手调弦,没有丝毫停顿。话至伤心处,一滴清泪落在琴弦之上瞬间被碎成了无数水珠。

    “可人毕竟还是要继续前行的。如今你得皇上宠爱,这满宫里的人可都是羡慕得紧啊。若只是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如今得来的一切岂不是尽数辜负了当初的费尽苦心。”

    闻此言林清宜停了手端坐在琴旁边,呆呆地抚上自己的面庞,摸上去是那样平滑,宛如织娘费尽一生心血织出来的绸缎。

    悲戚呛然之色在空洞的眼中越发明显,末了嘴角勾起一抹如山际的野雏菊一般苦涩的笑容:“我于皇上,不过是个影子而已,他看向我的时候,宛如再看向另外一个人。我想我应该猜到了是谁,那个人,我哥哥也心心念念了一辈子。最终这两份情意,也没有分出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