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龙颜大怒众人哀
杜贵妃的披风从徐宝林的身上一带而过,仿佛将她身上所有的热气一并带走,徒留下一具冰冷的身体。徐宝林看着一仗人等离去,直接瘫在地上,还是身旁的宫娥急忙将她在地上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抖得厉害,力气已然没有只能瘫在宫娥的身上,大口喘着粗气。
“娘娘,您怎么了?你没事吧?”宫娥慌张地问道,看着徐宝林的脸色着实不好,摸着手也是冰的厉害。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宫娥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不住地咬着下唇,头上的步摇沙沙刮着面皮,像有谁在抽她耳光一般。
徐宝林已经没有力气在回答那宫娥的问题,从地上摩擦着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杜贵妃的背影了但还是发自肺腑的凉意一阵一阵地向上翻涌,许多情绪在逼仄的胸腔里流转,一想到自己要被放在笼子里用火烤,徐宝林不自觉地便打了一个寒颤。
她瞪着眼睛对宫娥说道:“快,快回去。本宫不要再从这里待着,快,快走。”
顾不上传轿辇,徐宝林脚下生风般飞也似的到了自己的宫殿,这一路上走的实在太急又受了杜贵妃那一阵惊吓,感到腹痛不已,似乎有什么在拉着肚子一起往下坠。
宫娥见状低头一看,徐宝林的裙衫上已经有了血迹,瞬间方寸大乱,一面扶着徐宝林一面冲外大喊道:“来人啊,快传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待到太医赶到时徐宝林已经出了好多的血,连皇上也已经惊动带着皇后来到这里,吩咐太医一定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太医奉命进去,少顷太医便垂着头沉着脸出来了,当即跪下犹豫道:“皇上,臣已经尽力了,还是没保住。”
“混账东西连个孩子也保不住!朕要你还有什么用!来人拉出去杖责五十!”皇上气急败坏冲着太医便是破口大骂。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已经有着火焰燃烧的眸子连皇后看了也有几分心惊。
皇后和陆徽娘对视一眼,急忙劝解皇上:“皇上消消气。徐宝林本就还没度过三个月的危险期,加之一直怀相不好,身体孱弱保不住孩子也是有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开方子以免徐宝林有什么不测。”
皇后回头冲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立即下去开了方子。皇后为皇上递上一盏茶消消火,皇上撇过头去心烦不已。
陆徽娘适时对皇上提起一句:“皇上,虽然徐宝林身子不好,这一胎怀的艰难,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流产了呢?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将伺候徐宝林的宫娥叫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宫娥将徐宝林和杜贵妃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说与皇上听,皇上听了如此歹毒的恐吓当即脸更黑了,可是杜贵妃是为了维护皇后和皇子的尊严,徐宝林算是自作自受,这样的惩罚对她污蔑皇子藐视皇后的罪名而言实在太轻了。
杜贵妃身为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确实未对徐宝林做些什么,皇上一时觉得杜贵妃尊卑有别又具杀伐果断,脸色瞬间变柔和了些。不欲再待在徐宝林这里,像这样不懂尊上的人,实在不值得惋惜。
皇后见皇上没有怪罪杜贵妃之意,思忖着说道:“可是能让徐宝林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后宫对三皇子立储一事流言纷扰,是臣妾管教不力不能及时阻止,请皇上降罪。”
皇后说完便跪在皇上面前,皇上的眼底划过一丝裂痕,在这冰冷的秋日增添了几分凉意,恍惚就进入了隆冬。皇上看向皇后转而看向身旁所有的人,一股子怒意在心底喷涌而出,厉声说道:“朕何时说过要立三皇子为储君了!”
众人皆被圣威吓得不敢说话,皇上看着陆徽娘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伸手指着她说:“你说!”
陆徽娘跪下垂眸说道:“现在满宫里都在传,皇上宠爱贵妃,器重三皇子。太子如今幽禁东宫迟早是要被废的,而下一个太子便是杜贵妃的三皇子。”
说完陆徽娘不用看皇上的脸色便知道龙颜大怒是免不了的。自从上次那件丑事让皇上亲眼撞见,皇上便对太子二字颇有抵触,又担心立为太子之后会逼宫篡位,所以一直没有再提太子的事情。如今众人都当他不存在了么便一个个的都盯着太子之位。
“继续说。”皇上面上平静如水,但是语气冰凉,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民女还经常听说贵妃在众人面前说三皇子最得皇上脸面,日后封为太子自己登上凤位也未可知。”陆徽娘一字一句徐徐说着务必让皇上听得真切。
皇上一拍桌子当即离开了这里,陆徽娘扶皇后起身,听她吩咐照顾徐宝林的宫娥:“你们便好好照顾徐宝林吧。”
说完也随着皇上离去。在路上皇后对着陆徽娘低声说道:“毕竟只是口舌之争,如今安南王还在这里,想来皇上也不会拿杜贵妃怎么样。”
陆徽娘搀着皇后目不斜视,看着地上一块又一块的青石砖雕刻着花纹,轻声回答:“路是一砖一砖铺起来的,咱们要想到达远方,也得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身后的枫叶随风摇晃着叶子,那朱红颜色照应着衣裙上的殷红血迹,飒飒作响。连成一片如火把燃烧起一堆火焰,远远望去便可觉得有灼人的火气扑面而来。陆徽娘将澜儿叫过来,抬头望向碧蓝而高远的天空,白鸽成群飞过翅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说道:“让勤王好生准备着吧。”
李珏得到陆徽娘的消息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叶展在魑魅军中选出拔尖的将士守候在狩猎场附近,一定要加强防备,不能让皇上有任何损伤。
徐宝林从昏迷中醒来,床边烛台上明晃晃的烛光在地上投出大片大片的黑影,将那红色百菊挑蝠纹的地毯颜色硬生生的降了几分,也让她原本有些上挑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眼前的视线从模糊到真实,才看清屋里并没有人,连自己贴身的宫娥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