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远见自家兄长如此自傲的模样,终是默了默什么都没说,只是下垂的眼眸泛起了几分沉思。

    对面的宁国公瞧见镇北候使的这招‘美人计’十分不屑的嗤笑出了声。

    胡碌旋的女儿又如何?胡国郡主又如何?

    入了宫还不是要对他女儿俯首称臣,一个女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只有镇北候这个蠢货,才会傻到将胡国商行这么好的东西送到帝王的手中。

    殊不知世家站稳脚跟的前提是要自己有权,倚靠着帝王?何时被一脚踹了都不知道?

    宁国公抬眸就在君戊和皇后的面上扫过,眼中含着得意的笑意。

    只要他宁家的女儿一日是国母,谁也跃不过他们宁国公府去!

    想到这,宁国公轻抚了一下衣袖侧眸就瞥了一眼身侧的庶子。

    宁郴见此,咳了咳便从宴席后站起了身来。

    “陛下,臣也有一物想要献上。”

    话落,他还不等君戊应答,扬声就让人将东西抬了上来。

    叶晚尘看了一眼君戊不愉的面色,唇角微扬。

    宁国公府最愚蠢之处便是这了。

    仗着势大,从不将帝王放在眼中,便是连一个庶子都能不等君戊开口就下令。

    这样的世族,从古至今就是帝王的心腹大患,也是第一个要铲除之势。

    宁郴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抬着他们要献上之物走了上来。

    此物巨大,四四方方的,足足有一个屏风的大小,用红布盖着让人瞧不清里头的东西。

    “什么好东西还要这般藏着掖着?莫不是拿不出手之物吧?”镇北候的讥嘲声传遍了整个大殿。

    宁郴眸子一冷,看都不看镇北候一眼,转身就朝着君戊一拜道:“陛下,此物乃是宁国公府特意命工匠连月赶制出来的,可比一些‘胭脂花粉’上得台面。”

    “你!”镇北候蹭的一下就想从位子上站起。

    身侧的萧定远见此,眼疾手快的就按下了他。

    “大哥,今日这个日子,莫要闹出事端。”

    听到萧定远这话,镇北候咬着后槽牙就坐了回去,低骂了一声,“欺人太甚。”

    “打开给哀家和陛下看看,是何好物。”

    太后扬声一落,宁郴抬手就掀开了红布。

    红布落下之际,显露出的就是一个偌大的灯笼制品。

    木架之上用宣纸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可上头什么图案也没有,皆是空白一片。

    众人见此,面容都有些怪异了起来。

    宁国公府真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中了啊,小王爷们的满月宴,竟只送了这种东西?

    “本侯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个纸灯……”

    镇北候刚想出声嘲讽,可话说到一半,面容陡然一僵。

    只因在他出声之时,宁郴不知按在了灯笼的哪一处,那个灯笼竟然缓慢的转动了起来。

    灯笼转动之际,里头的火光也随之一亮。

    众人只见,那灯笼之上缓缓浮现了两个男才女貌之人。

    从他们相识到携手到结为夫妇,甚至还带着两个孩童游玩,好一副‘一家和睦’的景象。

    可所有人越看越噤声了起来。

    那灯笼之上的男子是陛下无错,甚至两个小王爷也无错,偏偏那个女子不是毓贵妃,而是皇后啊!

    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两个小王爷是皇后所生呢!

    皇后看到这份礼,脸色也有些诡异。

    她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一言不发。

    叶晚尘倒是好笑的挑起了眉尖。

    宁国公府这是何意,是在提醒所有人,后宫妃嫔就算诞下孩子也是皇后的子嗣吗?

    虽无错,可她就是……不喜呢。

    “抬下去。”君戊阴沉着一张脸。

    宁郴好似没有听出君戊的弦外之音一般,又道:“陛下,这可是宁国公府耗费了几月的心力才做好的,您可是不喜欢此灯笼?”

    能喜欢才怪呢。

    众人在心底腹诽着,谁人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早已貌合神离,哪来的白首相携之景象。

    “这灯笼倒是不错,只不过莫不是画错了人?”

    还不等君戊出声,太后就突然开口了。

    她捻着手上的佛珠,淡淡的瞥了一眼皇后和叶晚尘。

    宁郴见此,当即就轻嗤出了声,“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这天下只有臣之嫡姐当朝的皇后才是陛下的妻子,旁人就算生了再多的孩子,那也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子嗣,只有皇后娘娘才是他们的母!”

    此话一出,许多道奚落的目光就落在了叶晚尘的身上。

    叶晚尘面不改色的垂下了眼眸,轻哄着怀中哼哼唧唧的君昭。

    今日就不是她出头之时,若君戊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她挡的话,那自己要他还有何用?

    “够了!”君戊厉声而言,他侧眸瞥了身后的摇光一眼。

    摇光立马就站出了身来,“陛下,时候不早了,您特意为小王爷们与毓贵妃备好的烟火秀早已准备就绪,请陛下移步。”

    “走吧。”君戊站起身来,跨步就走出了长案后。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抱着君祜朝外走之时。

    只见君戊脚下一顿,缓步走到叶晚尘的跟前就牵起了她的手。

    这一下惹得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叶晚尘诧异的看着他,“陛下。”

    “今日是你和岁岁安安的好日子,本就该以你们为主的。”

    君戊说着握紧了叶晚尘的手,看都没看皇后一眼就拉着她朝前而去。

    皇后站在后头,藏在袖中的手都因君戊此行而不断的颤抖着。

    陛下怎能如此?

    就因为宁国公府羞辱了他心尖上的人,他就要反过来羞辱她吗?

    从前她比不过萧紫菱!如今竟然连一个叶晚尘都比不过!

    “皇后,走吧。”太后面无表情的淡声道。

    皇后强压着心中的怨毒,“是,母后。”

    一行人走下高台,路过那偌大的纸灯笼时,君戊微抬了一下眼眸。

    眨眼之间,一股不知从哪来的火光蹭的一下燃上了灯笼,只一息之间灯笼就被堙灭在了火光之内。

    众人猛地朝后退去,君戊头也不回的拉着叶晚尘抱着两个孩子,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灯笼就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