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夏医生。”

    慕光缓缓掀起眼皮,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又消失了,没留下丝毫的痕迹和纰漏。

    “我保证会让那个人醒来,别忘了,郁仪的心理问题可不比我轻。”

    夏岱渊浑身一抖,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如青年所愿的让开了路。

    夏岱渊望着那张已经寻不到丝毫笑意痕迹的脸。

    忽然想起句青忧向他阐述过的,关于反社会性人格障碍的解释。

    患有情感缺失的人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冷漠的大脑情感模块没办法处理任何有关感性的代码。

    就好比此时此刻,正在用他们曾经定下的那个约定威胁他的青年。

    这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像是一张精妙绝伦的面具。

    而慕光显然是已经将这张面具用的炉火纯青。

    夏岱渊紧紧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开口喊住了青年。

    “慕光。”

    他的眼睫毛剧烈的抖动着,夏岱渊沉闷的道。

    “我拦不住你,但我们的约定中还要再加上一条。”

    青年回过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无悲无喜的凝视着他。

    夏岱渊道。

    “无论此后你的身体或心理出现什么额外的情况,都要告诉我。”

    慕光不悦的皱起了眉,眼睛中平添了几分不耐。

    但夏岱渊确定打定了主意要今天把话说清楚。

    “你不能再一个人硬撑下去了,我是医生,说过希波克拉底誓词,起码在这一点上,你可以求助我。”

    慕光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估计这辈子字典上都没出现过“求助”这两个字。

    但他看着面前因他神色中溢满了疲惫的医生,脑海中却又不合时宜的将他和记忆中的另一张面孔重叠在一起。

    ——“我说你,别总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啊,真当我是空气呢。”

    ——“告诉我,慕光,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你不知道哇,一哥本来就不是咱们这个专业的,他是隔壁医学院的,绩点第一!”

    那个前程似海却在地狱断送了性命的少年,倘若不是因为他……

    慕光眸光微暗。

    模糊的记忆散去。

    转换为面前医生充满担忧的脸庞。

    倘若没有自己的的突然出现,眼前的夏岱渊夏主任或许就是那个少年未来的样子。

    慕光盯着夏岱渊沉默了一会儿,半响道。

    “如果仅限于医患关系的话,我本来就信任你。”

    夏岱渊一愣,但青年却已经一句解释都没有的转头离去。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扇关上了房门愣了很久,直到眼珠一恍,才注意到桌面上残余的药品。

    ——慕光只拿走了特效止痛药。

    夏岱渊原地怔了三秒,才猛然醒悟,他一把将剩下的几种药品揣在怀里,推开房门夺门而出。

    “慕光……等等…慕光!”

    夏岱渊急促的喘息着跑进雪里。

    顺安的雪总是下得毫不吝啬。

    大雪盈尺,鹅毛大雪沾上了他的睫毛,夏岱渊仓促的抬起脸。

    一片洁白的视线里,只有一抹漆黑的背影在永不停歇的往前走。

    他走的很慢,像是没有力气,但步伐却丝毫不显迟疑。

    夏岱渊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样抄着药急慌慌追出来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

    慕光对于那些养护骨骼,缓解后遗症的药物没有兴趣。

    他似乎已经在冥冥之中料定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只需要维持好眼前的这一段时间,没必要为尘埃落定之后的日子做任何铺垫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