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骥僵在原地,握着枪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想起谭设君焦急紧张的脸,和他臂弯中昏迷的青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刹那间就爬满了脸颊。

    周围留守的警察被他这幅毫无预兆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凑上来询问。

    可吴骥却一言不发,他攥紧了手中的枪,紧紧闭上了双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吴骥大脑中宛如影片倒放般重现起那相隔了数百米距离电梯中,那双黑棕色眸子仿佛错觉般的对视一眼。

    保安室中昏迷的调查专案组警员,安保座机上不知是谁遗留的报警记录……

    吴骥终于迟钝的想明白了这一切。

    安排好这一切的人有一张苍白俊秀的脸。

    他气质清冷又寡淡,像是不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像是从未对他们交付过信任。

    慕光在去见爱曼纽之前报了警,却又残忍的锁上了天台的门。

    他赌的不是爱曼纽会不会相信他枪膛里塞了石块的慌话。

    他赌的是他的命。

    慕光身份已经暴露。

    倘若警方相信他的报警电话,就会带着专业的开锁工具来到天台门前。

    而这也正是当时吴骥站在铁门前束手无策时,刑侦大队、缉毒部、专案组、以及接警的民警熙熙攘攘一股脑冲上来的原因。

    但倘若警方没有相信慕光的话。

    ——这通电话,最后就会为他收尸。

    吴骥崩溃的蹲在地上,他泪流满面,一手握着枪,一手用袖子去抹怎么也抹不尽的泪水。

    数个警察手足无策的围在他边上,没人知道刚才还好端端的刑侦大队的吴警官突然这是怎么了。

    还好。

    吴骥捂住脸。

    还好在这场豪赌中……

    吴骥蹲在地上擦去满脸的鼻涕。

    人心是是这世界上最微妙的东西。

    没人能在生死存亡之际去赌一个陌生人的一念之差,但慕光赌了。

    幸好。

    他们没让他赌输。

    他们没让他失望。

    ………

    抢救很成功。

    但慕光的身体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反复的高烧和体力过度消耗几乎掏空了这副身体仅剩的生命力。

    赶去和谭设君会合的穆辉在半路上碰到了密室出口外昏迷不醒的乾天亦等人,等他安顿好昏睡的几人后再向谭设君报告后。

    站在手术室外的谭设君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之久。

    密室到长河高中的距离说远不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

    没有医生能够解释慕光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糟糕的高热情况下横跨半个街区并弄死了爱曼纽的。

    事实上,他们对照顾这位患者都感到束手无策。

    严重失温让他一直陷在沉睡中,哪怕手术结束,麻药劲过了都没有醒。

    那颗孤独的心在冰天雪地中待了太久,一时之间怎么捂也捂不过来。

    最后还是慕光的主治医生夏岱渊在接到求助电话后,一脚油门狂踩三百公里赶到了机场医院。

    这个昏迷的青年警察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和赶过来的夏医生似乎也做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夏岱渊对于刑侦大队和机场医院医生的询问闭口不答,全部以保护患者隐私为由搪塞了过去。

    该说不愧是郁仪的朋友,两个人在某些专业领域上的固执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