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副可怜巴巴跟病猫似的样子,有什么可怕的?”
怀里的骨头轻轻倒了口气,呢喃般的说了句什么。
谭设君没有听清,他皱了皱眉,低头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慕光的嘴唇动了动,他半睁半闭着眼睛,抬起那只折断的右手缓缓回拥住谭设君。
远处的刕炎看到这一幕,他看清那只扭曲到不成原形的手腕,脸上瞬间写满惊愕,大喊一声飞奔过来。
青年轻飘飘的嘱咐道。
“抢回来……”
风声在耳边嘶吼,混着警笛和救护车的轰鸣一路越过宽阔的街道。
天碧高远无云,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疾风狂暴呼啸而过,将上一年残存在地的枯枝落叶撕扯着搅成碎片。
一大堆谭设君叫不出名字,乱七八糟的仪器和管子连着他。
神色匆匆的医生们头上冒出了汗,他们在跟阎王抢人。
慕光躺在转移床上,他身上沾着的血把洁白的床单染的鲜红。
那些血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连医生都分不清究竟是属于谁的。
病床上的骨头扯出个虚弱的笑。
“抢回来。”
青年瞳孔涣散并未聚焦,只是虚虚落到谭设君脸上。
“队长…还不到时候,我不能死……”
青年的声音轻的仿佛随时就会消散。
“把我从另一个世界抢回来。”
“家属止步!”
“家属止步!”
随着医生的推阻。
手术室门啪的一声合上。
吴骥浑身发冷,他愣愣的注视着吞噬了青年的那扇手术室门,喉咙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由于校园分尸案件的交涉问题,他没能及时从长河高中离开。
在穆辉前去和谭设君等人会合之后,吴骥独自留在了这所学校。
也正因为此,在他同调查专案组做完交接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扫到了教务楼校长办公室那一层,即将关闭的电梯里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
刕炎和祁折花去联系救护车和安排警车开路了,那把被遗漏在天台的警用手枪就落到了他手里。
简直就像上天专门跟他作对一样。
当吴骥一边狂打电话一边气喘吁吁爬上教务楼顶层时,才发现天台门锁不知被纠缠的二人谁锁上了。
紧闭的铁门横在面前,任凭吴骥砸烂了拳头都没能进得去。
………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空气一片湿冷,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混着双氧水的刺鼻味道一个劲往肺里钻。
吴骥低下头,他忽然觉得手中手枪的分量有些问题。
他虽不是外勤刑警,但身为刑侦大队的一员也仍有常日配枪的习惯。
警方标配手枪的重量他再熟悉不过,如果里面塞了石头,应当会再重一些才是。
吴骥将枪凑进耳朵晃了晃,枪膛里面确实有异物在响。
他皱了下眉,这才发现,枪管里塞的东西质地不怎么对劲。
吴骥摊开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他的视线在手掌上凝聚,像是不可思议到需要反复确认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足足好几秒后,才震撼的抬起眼看向紧闭的手术室。
枪管里的东西比石头柔软的多。
被一层粗糙的灰色包装纸包裹着,散发着一点不引人注意的甜味,像块皱皱巴巴的小石头。
——只是“像”。
那里头塞着的不是能把手掌轰烂的坚硬的石块,只是一块随随便便就能被子弹出膛高温融化的松露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