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的语气中泛着比月夜更凉的凉意,像是冬日河面的薄冰,一寸一寸,逐渐冻住了整个世界。

    没错。

    郁仪不是没有纠结过,不是没有迷茫过。

    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的为慕光找好了理由,但最终都被一一打破。

    在得知了慕光对此次案件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和犯罪手法的巨大贡献时。

    他也曾经无比的后悔,自己怎么就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做出贡献的人,说出了那么重的话。

    但残酷无情的现实却再一次打了他的脸。

    洁白的病房中。

    脸色苍白的青年,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又冷漠。

    而安静的,隔音效果显著的病房门外。

    穿着整齐的郁仪提着一盆果篮,他已经在门口徘徊了许久。

    穆晖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响。

    “慕光如果是为了保护他们呢?”

    郁仪辗转反侧,但这个念头却依旧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似乎所有的误区和疑点都在这个解释下荡然无存。

    逻辑被串联,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直到郁仪终于决定放下面子,抬起了手腕,准备扣响病房门的时候。

    青年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的声音,却从房门内传来。

    “他们是我的仇家。”

    郁仪正准备敲击房门的指结一顿,他愣愣的抬起脸,眼中的怔然一晃而过。

    什么?

    那群重伤了市局警察的毒贩,竟然是慕光的仇家?

    但病房内的二人却浑然不觉。

    郁仪仿佛整个人都从这具身体中剥离了出来,恍惚中,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道冷漠残酷的声音接着说。

    “我对剥夺别人的生命没有兴趣,但……”

    青年的声音浸透着这世间最残忍最极致的动机,如同一把浸着血的利刃,散发着滚滚寒气。

    不留任何情面的,残忍的割开了郁仪内心深处从未向他人吐露,却也从未痊愈的伤疤。

    郁仪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愕然的睁大了双眼。

    “如果,我不杀了他,他早晚会杀了我。”

    青年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

    霎时间,郁仪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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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缓缓下掣。

    郁仪的喉结在刹那之间滚动了一下,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郁仪无声的移开了视线,语气却依然冰冷。

    “你作为刑侦大队队长,不仅要为刑侦大队的个人负责,更应该对整个刑侦队,以至于你所保护的人民负责。”

    谭设君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郁仪抬起了脚,他沉稳却又突兀的脚步声在谭设君耳侧响起。

    郁仪的声音中发着冷,却依然还带着一些残存的温度。

    “谭队长,我劝你还是——”

    郁仪夹杂着不明情绪的,意味不明的声音落在耳畔。

    “——万事小心。”

    谭设君指尖猛然一震。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挺拔结实的肩颈线上,谭设君转过了身去,他久久凝视着郁仪离开的方向。

    直到那根再一次燃起的香烟被冷风熄灭。

    谭设君才冷着脸,无声的攥紧了拳头。

    “啪嗒。”

    “啪嗒。”

    随着一阵结实的脚步声掠过空旷走廊。

    冷风下撤,浓云在恍然之间遮盖了整个深蓝色的天空。

    天空上零散的北斗星,连同那轮洁白的月亮一起,都被彻彻底底挡了个干净。

    而等到那些云雾再次散去的时候。

    市局的走廊上,徒留寒风,已然空无一人。

    “侗老师,今天也起的这么早啊。”

    顺安市,左塘路。

    街道两边,一位乐呵呵的卖菜大妈,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