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设君的目光冷凝,他吐字清晰,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无论慕光做出什么事,都会由刑侦大队负责。”

    极其罕见的,谭设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皱起眉头,他的神色是极端的冷静自持,声音中充满了理性。

    “他是我们的同伴和战友,我不在乎他曾经是什么身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

    谭设君缓缓舒了一口气,

    “郁仪,我并不否认你曾经在缅北战场上所磨练出来的警觉力,也知道你怀疑他。”

    清冷凉薄的月光之下,谭设君的神色似乎骤然冷了起来。

    他嘴角绷得很直。

    唇边残存的笑意都已经在无形中消失殆尽。

    “但你当初在夏岱渊办公室面前对他说的那些话,我不希望慕光听到第二次。”

    谭设君紧盯着郁仪,他的目光中带了些冷意。

    “慕光是刑侦大队的一员,哪怕他就是犯了罪,也该交由刑侦大队处理。”

    谭设君微微仰了仰下巴,但那瑞立而寒冷视线,却是一瞬不移的盯着郁仪,他缓声道。

    “或许慕光的确向我们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过往,但既然他已经来到了刑侦大队,那么不管他有任何行为,都会有我来兜着底,我会对他负责。”

    郁仪紧抿的唇忽然动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珠缓缓转动。

    “负责?”

    郁仪缓缓吐出一个词来。

    “你拿什么负责?”

    他紧紧盯着谭设君,冷肃道。

    “慕光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此时此刻,郁仪脱下了那副和善可亲,平易近人的白大褂的伪装。

    他的目光冷的像冰,穆肃道。

    “谭设君,我叫你一声队长,只是出于尊重,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自打相识以来,郁仪还是第一次吐出这样刻薄的语句,他的眼神中带着寒意。

    “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谭设君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身边的气场突然冷了下去。

    郁仪不是一个通常意义上好说话的人。

    相隔了这么久,谭设君几乎要忘却他本来的样子了。

    一个接着一个凶险恶劣的案件压迫着谭设君的神经,同时也夺走了谭设君全部注意力。

    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如果郁仪真的像他表面展示出的,那样一个和善医生的样子。

    又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隐藏自己的身份登上那辆警车。

    他忘记了一个真正和善无害的医生,又怎么敢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毫无惧意的借走他手中的枪。

    谭设君眯起眸子盯着郁仪,抬手又燃起一支烟。

    这是曾经在这世界上最黑暗,最危险,最血腥之一的地方,血战厮杀过的人。

    事实上,鲜为人知的是,郁仪曾经训练带领的那支作战队伍,在归来时已然所剩无几。

    他们曾经肩负着重任,前往与完全陌生的黑色世界,连同缅甸警方和军部,一同剿灭过金三角曾经最猖狂的犯罪组织。

    而至于能从那片黑暗原始森林里活着爬出来的郁仪。

    他只要站在这里,那具白大褂下布满伤疤和创痕,却依旧完完整整的身体。

    就已经无形中说明了他的能力。

    谭设君黑到看不清轮廓线和层次的眼眸,紧紧盯着郁仪。

    二人之间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郁仪将指间那根从未点燃的香烟揉碎在手里。

    “谭设君,你以为我就没有像你这样怀疑犹豫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