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的一瞬间,谭设君眼中先是划过一次欣喜,就又迅速被焦急代替。

    “慕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谭设君眉头紧锁,一把拽起他的胳膊。

    就在此时,他黑眸一紧,这才发现半跪在慕光身后的许砚。

    仓库里堆积的化学桶已经膨胀到极致,随时可能会爆炸。

    谭设君并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

    事实上,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即使是急救队来,也不可能在这种危险的时刻一下子救出去两个伤患。

    但还不等谭设君说些什么。

    就见面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向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年轻人眼中浮着悲伤,神情却无比坚韧。

    “不要管我,带他走。”

    谭设君眼中划过一丝震惊。

    许砚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警徽上,眼中满是信任。

    “滋啦——!”

    火蛇四绕。

    实木制的仓库已经在烈焰的炙烤下岌岌可危。

    许砚嘶哑的声线中是按耐不住的催促。

    “带他出去!”

    谭设君不再犹豫,他手下发力,一把将慕光从地上拽了起来。

    “等等,等……!”

    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反应,慕光整个人就被谭设君背在了身上。

    “等等!许砚!”

    慕光颤抖着回眸,他向后方徒劳的伸出手。

    “许砚!臭小子!你想死吗?!许砚!”

    瞬息之间,他和中山装青年的距离迅速拉远。

    慕光脸上,头一次失去了惯有的镇定冷静,他失声的喊道。

    “许砚!!”

    禁林中,远在城市另一端的钢琴声在此刻的森林间奏响。

    舞台上,那一束微微闪光的白光投在温柔清俊的年轻钢琴师身上。

    他十指不间断的律动着。

    血色染红了琴键。

    让他看起来像是刀尖上起舞的舞者。

    莉迪的声线颤抖,她慌乱不已。

    “冷姐!怎么办?!这首曲子已经弹了第四遍了!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锁定炸弹埋藏的地点!台下还有那么多孩子……”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向来好说话的冷梦洋满目怒气。

    “莉迪!”

    她双手一把牢牢钳住莉迪单薄的肩膀。

    冷梦洋的语气冷冽严肃。

    “现在是慌张的时候吗?警校的教官是怎么教你的?!演奏厅内的群众还在等着我们排查炸弹去救,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

    雄浑有力的钢琴声震撼人心。

    莉迪被打的偏过了脸,却也止住了眼睛里的汹涌的泪水。

    有人曾经预言:人类最终的走向是自我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毁灭在自己手中。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此刻响起。

    钢琴师有力的指尖落在鲜血淋漓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锋利的刀片再一次随着节奏点划破布满刀口的脆弱皮肤。

    血花四溅。

    鲜血染红了他燕尾服洁白的袖口。

    “疯了吧,有炸弹?!滚开,让我先出去,让我先出去!”

    “老子参加个答谢会,还碰上这种倒霉事!你们这帮警察怎么负责的?!”

    有人在恐惧之下被愤怒占据了理智。

    警报中,振聋发聩的钢琴声响起。

    有人怔住了。

    那个原本有机会独自逃走的,却选择为了保护他们而留下的唯一的炸弹知情者。

    正在竭尽全力的坚持着。

    保护他们的安全。

    “小心脚下!注意踩踏!”

    演奏厅中,传来自愿顶着危险留守的警察们,紧急维护秩序的声音。

    “挤什么挤?没看到这有孩子吗!”

    “让一下,让一下,让妇女儿童先走!”

    混乱中,又传来了截然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