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白……”僵硬的笑意比哭还难看。林辞念下意识的挪动了脚步，微微挡住了身边的男人。
下意识的反应最能反应人心。
周聿白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的声音发出，十分冰冷，“我爸身体不便，有些事情可能要到他床前去说。沈医生不如也一同前往。毕竟，你当过我们家很多年的家庭医生，早不是外人。”
沈良倒显得更沉稳一下，说，“既然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在场。周大少爷，恕我失陪。”
“沈医生！”周聿白叫住他，语调不疾不徐，却叫沈良脚步一停。
“今天宾多，大家如果拉扯起来，不免难堪。尤其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晚宴，你也要顾及她的颜面是不是？”
周聿白语气平淡，却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林辞念下意识的往沈良这边站了半步，有将他护住的意思。
第一反应最能反应本心，周聿白唇角一弯，说，“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只要大家聊得顺畅，会很快结束。”
林辞念说，“你要说什么，现在说就是了。还有那么多人在，你岂不是有点没了礼数？”
周聿白漫不经心的口吻，“确定要在这里说吗？我怕大家都失了体面。”
林辞念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只能妥协，“行，那就去说。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过她应该没资格过去吧？”
周聿白直接牵起时清清的手，“清清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家人的存在。她要是没资格，别人就更没资格。”
“你……你是又和她和好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她有什么好？”
“妈，你确定还要说下去吗？你不如先调整好心态，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周大少爷，你母亲也是关系你。”
周聿白不免一笑，瞥一眼沈良，“还说不是一家人，你这也不说两家话呀。”
沈良被一噎。
周家这些人里面，他最忌惮的就是周家老大。当然也对他有所钦佩，觉得他是个人物。
周聿白看了一眼腕表，说，“聿安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到。我猜，有些事情，你不会想让他知道。”
林辞念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周聿白一块进了卧室。
周聿白一到，护工接收到眼神的示意，迅速离开。
卧室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隐约能听到一点嘈杂的声音。
周聿白先让时清清坐下，他走过去，按下了按钮。
原本周庭山正闭目养神听着样板戏。
因为一停，他睁开了眼睛。
虽然身体还不便，但他那双眼睛因为久经商场，透着一股锐利。在看到是周聿白之后，稍有缓和。
“爸，我来说点正事儿，很快会结束。”
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只是通知的口吻。
随即他坐在了时清清身边，双腿交叠，十分懒散的模样。
林辞念不满道，“你把我们喊过来，就为了在这干等着？聿白，你要是因为清清的事情和我生气，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对妈妈是不是太严苛了？”
周聿白看一眼腕表，一抬眼，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王诚带着一对母子走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时清清顿时有些坐不住。
这女人，即便是三年不见，依旧保养的很好。她属于小家碧玉的长相，很耐时间，加上皮肤白皙，看着挺舒服的。
而她身边的男孩，时清清已经认不出来。
只是能确定，既然是站在她身边，自然就是当初她见过的那个男孩。
时清清的手指蜷曲，靠近了自己的裤子面料，神情无法专注。
周聿白注意到这变化，轻轻捏住她的手，小声说，“别急着下结论，你答应过我要看戏的。”
因为周聿白贴耳的话，时清清心顿时定了下来，她小声回应，“好，我乖乖当个看。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珍惜。”
“一定。”
他的动作亲密极了，最后又在时清清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是宽慰的意味。
林辞念见到那对母子，瞬间就不淡定了，冷着脸说，“真是什么货色都能来周家了。阿诚，还不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赶走！”
周聿白说，“稍安勿躁，陆女士是我请来的人。我要说的事情，她也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难登大雅之堂的狐狸精而已。”
陆璇拉着孩子只是靠边站了站，很卑微的样子。但她的视线时不时朝周庭山看过去。
时清清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也有诸多疑问。
不过她安心坐着，一切都看向周聿白。
“聿白，你把她叫过来做什么？”
周聿白口吻很淡，“看来我不用多介绍，妈已经提前见过她了。所以这也是你提出离婚的原因之一是吗？”
时清清一怔，她不知道林辞念竟然提出了和周庭山离婚。
林辞念说，“这些不过是丢人的事情，不需要拿出来说。我和你爸早年间就没什么感情了。我虽然已经五十多，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我和你爸说了。我以为这件事我们之间解决就行了。既然你知道了，也省事。周家现在很多事情都是你来经手，你又是我儿子，我是信得过的。”
“我的要求是因为你爸对感情不忠，我要求分割他名下80%的财产。聿白，这样不过分是不是？我毕竟嫁给了你爸三十几年，为他养育了两个儿子。”
“你，休想……”周庭山气的要捶床。
“休想？这是我应得的。有本事你别出轨啊。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换，这些年我早就受够了。”
周庭山气的说不出话来。
周聿白说，“都不用着急。我这里有两份协议，还有一些文件，沈医生，你和我妈看一份。陆女士，你看一份。对了，你那份和我爸也有些关系，你可以给他看一眼。”
王诚见文件分给两边。
沈良接过来，看第一眼就顿时变了脸色。
林辞念去看，咬牙切齿，“聿白，你竟然……”
“你大可以说出来。这都不是外人。对，我搜集了你和沈医生出轨的证据。”
时清清吃惊的看向沈良。
那天在酒店和林辞念幽会的人就是沈良。
王诚出现，就是为了搜集证据。
那么陆璇那里，恐怕也有一些内幕。
果然如周聿白所说，这是一把名牌。
可见，他下这个决心有多艰难。亲手撕开所有的遮羞布，让所有丑陋都大白天下。
她用手指勾了一下周聿白的掌心，像是在默默传输一点能量。
周聿白懂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眼神。
林辞念率先看完协议，十分不满，“聿白，你一分钱都不给我，只固定给我生活费？你是不是和周庭山一伙的，准备把钱留给那个狐狸精和那个野种？”
“妈你放心，她那边没有比你更多。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爸曾经立下一份遗嘱，要将他的个人财产都放到他们名下。被我拦截了。”
“什么？”林辞念激动的指着周庭山，“好啊，周庭山，你这个混蛋。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抵不过这个狐狸精生的一个野种是吧？你还要把所有钱都给他们？哈，果然还是我的儿子，他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周庭山含糊不清的指着她，情绪激动，“你，你也出轨。你背着我，偷男人。你没有脸，说这些……”
“是，我是出轨了。那是对你的报复。聿白才多大的时候，你身边女人就没断过？我凭什么不能找别的男人？现在你高兴了，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儿子，断了你的后路。你现在这样，还有这个狐狸精，都要指望我儿子来过日子。”
陆璇看着周庭山摇摇头，我见犹怜的落下眼泪。随即她对周聿白说，“聿白，你不能这样。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他以后也要进你们周家族谱啊。”
“你还想进族谱？你信不信让我儿子，直接不让他姓周？”
“你说了不算，你都是要离婚的人了。以后你不是周家人。而且你自己品行不端，没资格说我。”
林辞念岂能在陆璇身上吃瘪，顿时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过去扯她的头发。
陆璇觉得她也站不住脚跟，根本不怕她，大不了鱼死网破。两边索性打了起来。
林辞念喊沈良也去揍一顿那个孩子，场面一顿很混乱。
周聿白却稳如泰山，一脸看戏的模样。
这场面何其讽刺。当他把自己置身事外，就不会再有什么痛苦了。
时清清小声问，“不拉一拉吗？”
“打吧，反正也不会出人命。”
时清清说，“可那毕竟是你妈。”
“她年纪虽然大一点，但不会吃亏。”
“好吧。”
“你一个老女人自己管不住老公，自己也不安分，凭什么一口一个狐狸精？我就是比你年轻，庭山对我就是好。”
“你这个小贱人，来劲了是不是？要不是你们这些贱女人只想着坐享其成勾引有夫之妇，我何必和他走到今天？你这种小三就该判死刑，活活打死！”
“你打不死我，我给他生了儿子。你要离婚了，信不信我来当周太太？”
场面在一度快要失控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周聿安站在门口，满脸惊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母亲向来端庄大方，现在却披头散发何人掐架。
“聿安……”林辞念一把推开陆璇，难为情的看向周聿安，试图要解释什么。
然而周聿安却没有看她一眼，径自走向周聿白，“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个女人，那个男人，他们是爸妈他们……”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但你也是周家人，知道了也无妨。你说听到的都是事实。”
周聿安难以置信的笑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他们是很恩爱吗？哥，咱们不是和睦的一家人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聿安，你听妈妈解释。妈妈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需要出轨？妈，你告诉我什么苦衷。”周聿安吼了一声，紧握的拳又松开，“我宁愿这次没有回来。”
说完，他直接冲出了卧室。
“聿安……”林辞念颓然的喊了一声，身体无力。
沈良扶住她，说，“这件事早晚会让他知道，你让孩子自己消化一下。”
他说完，还算理智的看向周聿白，“聿白，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想来大家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们也不争了，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聿白说，“沈医生总算是还有一点为人医的良知在。既然如此，你们把协议签了吧。”
沈良拿了笔给林辞念，小声说，“以后一定是聿白掌家，他是你儿子，不会亏待你。签了吧，没必要再闹下去了。不过是两败俱伤，让更多人看笑话。”
林辞念终于点头，洋洋洒洒签上名字。
“你也给我签字，聿白，你不能绕过她。她如果要是进了周家，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安生。”
陆璇赶紧把儿子推到了周庭山的床前。试图得到一点保护。
周聿白却毫不留情面的说，“爸，你这个病，就算是躺个十年半载你不足为奇。所以你就安心养着，周家的一切事宜我来处理。聿安，是我亲弟弟，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至于这个孩子，一，他们不能入周家，二，如果不够安分守己，我可以有且只有一个弟弟。”
周聿白的语气很缓和，但掷地有声。并不需要多狠辣的词语，就足以达到震慑的效果。
陆璇险些没站稳，扶住了床沿。她看一眼周庭山，他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
一看没有了依靠，陆璇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也只能乖乖签字。
看她签了字，林辞念不免得意。
她讽刺道，“我是老了，也要离开这个家。可你别忘了，现在掌家的人是我生的。就这一点，你永远就上不了台面，也比不过我。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