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清纠结很久,先是毫无破绽的打发了ANNY,然后在门口来回走了一会儿,才去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周聿白低沉的声音,时清清推门进去。
周聿白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中把玩的正是她的那枚胸针。
蓝宝石在他指间泛着光。
“周总,那枚胸针是我的。谢谢你捡到了它。”
“是吗?”周聿白的指腹漫不经心的在蓝宝石上摩挲两下,问,“怎么证明是你的?”
“……周总不是已经叫ANNY来找我了吗?”
周聿白淡淡说,“我只是叫她去问一问,不代表一定是你的。”
时清清真是无了个大语。
但她还是只能气的说话,毕竟东西在他手上。
“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请周总还给我。”
“但看得出来,你很紧张它。”
“朋友送的,自然要珍视。”
“皮夹克送的?”
“……这和周总没有关系吧?”
“时经理这态度,好像也不是很想要。”
时清清被他激怒,“周总如果觉得好玩,大可以继续玩。觉得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东西还给我?”
“过来!”周聿白招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时清清没动,立刻警惕起来。
“害怕?”
“至少要知道周总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这是办公室,你又是我的乙方。”
时清清浅浅一笑,“办公室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周聿白哦一声说,“多谢时经理提醒我。我想想还能做什么。”
“……”时清清无奈的几步走过去。
周聿白勾了勾手指,“弯腰。”
时清清只能照做。
周聿白抬手,稍稍研究了一下,给她衣襟上别上了那枚胸针。
他的指骨若有似无的轻轻擦过她的胸口毛衣,不可避免的触碰她柔软的地方。
他靠的很近,神态认真,似乎心无旁骛。
时清清却心跳莫名剧烈。
终于看到别好了,时清清忙要起身准备离开。
周聿白动作却比她更快,伸手一下扣住了她的后颈。
他抬眼,时清清猝不及防看进他的眼睛里,似被黑色的旋涡吸入,身不由己。
“周总还想做什么?”
周聿白说,“我以为,你至少得有所表示。而不是想着拿到东西就跑。”
时清清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冷漠的问他,“周总,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周聿白轻笑一声,“怎么,我还有错了?”
“你难道不是在玩弄我吗?觉得占据了主动权?”
“包括这次的项目。从李总那个项目开始,是不是就与你有关?就这么巧,我们公司来到内地。现在又是你们公司的项目,难为周总还要法人和CEO分开,为的就是让我们提前发现不了?”
“三天。”
时清清茫然的看他一眼。
周聿白说,“三天前你就知道我是这家公司什么人,你忍了三天都没来质问我。”
时清清没有说话。
她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想和周聿白有过多牵扯。
周聿白手掌用力,她的后颈发烫,不得已的靠的更近。
“所以你是承认了?”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港城的婚宴,你那次喝酒晕倒,包括这两个项目……”
连那次晕倒,周聿白的出现也不是偶然。
是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觉得不爽?要换人,还是直接放弃这个项目?”
时清清定了定心神,挑眉直视他,“为什么要换人?为什么要放弃?”
周聿白凝视着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时清清说,“不管周总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这次的竞争只有我们公司和精益两家。那按照实力来说,也会是我们胜出。所以这个项目,我们拿的心安理得。我想周总也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拿公司上市财务审核这样大的事情来开玩笑。”
周聿白看着她,她句句都掷地有声。
她真的不同了。
没有了先前的不安和自我怀疑,现在一切都接受的自信从容。
她这三年,在港城,历练的很好。
在想到这些之后,周聿白松了手。
时清清瞬间站定,远离了他的呼吸,她的才算顺畅一些。
她拉了一下衣摆,退后一步,说,“希望周总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她说完,转过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沉声问,“你竟然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处心积虑的做那些吗?
“不需要。”她干脆利落的回答,然后离开这间让她足以窒息的办公室。
回到会议室,她用了好久才把心神定下来。
吃过订的晚餐,他们继续加班。
八点多,时清清接到了MIA的视频通话,原因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项目,需要时清清一点专业的意见。
时清清找到了一间会室,和MIA还有ALEX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她注意了一下时间,抽空给珊珊发了个,让他们九点就赶紧先回去,她这边结束,会自己回去。
珊珊回了一个OK。
一直到十点多,他们总算是商量出来了一个很合理的应对方案。
“我就说找清清肯定有用。那就先这么说了,辛苦啦,清清。”
“嗯,先听听甲方怎么说。如果有问题,我们再商量。”
“行。赶紧回吧。”
时清清点点头,挂断了视频。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
身体还是有些疲惫的。
口干舌燥,时清清打算先去喝杯水,然后回会议室,再检查一遍有没有电源没关的情况。
走到茶水间,发现饮水机没有水了。
柜子旁边有一桶水。她准备去换上。
伸手去提,用了不少力道,却突然发现手上一轻。
有人接过了她手中的桶装水。
周聿白面无表情的将一桶水换上去。
水需要烧一会儿。
时清清只能等着。她没有这种天喝冷水的习惯。
还是打破了僵局,她说,“谢谢周总。”
周聿白双手插兜,淡淡问,“怎么还没走?”
时清清回,“和港城那边视频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
“嗯。”
他淡淡应了,视线落在她……胸口。
等时清清反应过来,双手护住,“你在看什么?”
“胸针不怎么样,皮夹克的眼光很差。”
“……有病!”时清清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在港城太文弱可不行,偶尔爆句粗口也没什么。
“骂我?”周聿白瞬间两步走到了她跟前,身后就是墙壁和饮水机,她避无可避。
印象中从没骂过他,以前连说他一句不好都舍不得。
时清清有一瞬败下阵来,但又像炸了毛的小猫咪,“不能吗?你一再诋毁我的朋友,我骂你一句不亏。”
以为面对的会是周聿白更冰冷的气息,谁知道他突然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不错,还知道骂人了。”
……他不仅不生气,怎么还有点骄傲的意思。
他平静问,“作为礼尚往来,你怎么也不问下我为什么还没走?”
“……你不是在加班能在干什么?”
这反问本来是理直气壮,可说完,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时清清总不至于往他刻意在等她这方面去想。
水终于烧开,时清清接了半杯,快速离开了茶水间。
喝了两口,她把自己东西收拾了一下,又将会议室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她就提着包离开了会议室。
路过总裁办公室,里面还有光透出来。
明显是在加班。
时清清离开。
出了写字楼,才发现外面飘雨。
伞没带。
也不想再回去拿了,毕竟雨不大,反正回去,也要洗澡。
她看了一眼时间,离末班地铁还有一点时间,走过去应该能赶得上。不过走到地铁口需要十分钟左右。
时清清提着包往前走,走了两分钟,就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她余光看到身后有两道身影。她慢一下,影子也慢。她快了两步,影子也快了起来。
时清清顿时有些紧张,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时清清摸出包里的防狼喷雾。
在港城的时候就养成了习惯。
那时候她坐好几趟车才能去公司,又要加班到很晚,碰到过几次骚扰。MIA告诉她买一个防身,她就一直备着。
时清清快速走起来,几乎是跑着的,后面的人怕她跑了,也追上来。
肩膀一把被人抓住,时清清一转身,拿着防狼喷雾就猛喷。
两个男人发出哀嚎声,却有一只手抓住了她肩膀,用了力气,掐的她肩胛骨生疼。
时清清顾不得许多拿着包砸了几下,待那人吃痛松手,她忙不迭的赶紧往前跑。
高跟鞋还是不太适合她。
尤其是这种时候需要狂奔的时候。
不小心崴了一下,时清清跌倒在地上。
她皱了皱眉,想着赶紧爬起来,不知道那两个人还会不会追过来。
正在此时,有脚步声靠近。
防狼喷雾对两个男人来说可能效果就会差点。难道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
时清清抓紧了包,看到一双真皮鞋朝自己越走越近。
她准备直接用包砸过去,突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几分急促。
“是我!”
时清清狼狈的坐在地上抬眼。
路灯的灯光照亮他的身形,清晰可见落下的细雨,而他在雨中,恍若神明。
“周……”她嘴巴一张一合,将将发出一点虚弱的声音,身上便被盖上了他的羊绒大衣。
他身上的体温瞬间传过来,将她身体包裹住。
下一秒,人就被他横抱起来,几步上了车。
车内暖气很足,时清清周身立刻暖合起来。
周聿白看着她。
她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眼中终于没有了之前的锋利,而多了几分熟悉的柔和。
车子缓缓向前,时清清心绪逐渐稳定下来,才想起来问,“周总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总不会把你卖了。”
“……周总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回……”
一个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沉冷的眼神给压制住。
是隐晦的警示。
时清清变得再强,也知道适当的服软。这个时候她也没多少力气和周聿白强硬。
这几天连续的加班,加上刚才的受惊,她身体已经精疲力竭。
她看到周聿白略显烦躁的拧了拧领带。
是因为自己的话才生气的?
倒也不至于吧。
半晌,他才开口问,“受伤了没有?”
“只是脚扭了一下。”
“我看看。”
“不用。”她回答的很快,脚甚至比她的嘴还要快,已经并拢避到了一边。
周聿白倒没勉强。
车子终于停下来,她这边的车门被周聿白打开。
虽然大多数地下停车场大同小异,可时清清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周聿白的地盘。
“我不去你那里。”时清清立刻保持警惕。
周聿白一手掌着门,微微倾身看向她,语调漫不经心,“你不愿下车,是在等着我抱你下来?”
“我才没……”
似乎是已经没了耐心,周聿白倾身过来,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周总,请放开我。”
“再废话,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你扔。”
“……你这张嘴比以前可讨厌太多了。”
语调没有责备,反而是几分宠溺。
时清清抿了抿唇,“以前的我难道不是一无是处?”
“谁说的?”
时清清垂了垂眼,不再说话。
总算是乖巧的让他抱着了。
等进了电梯,周聿白才说,“只是让你过来洗个澡,你要走,随时让人送你回去。”
比起距离,他这里的确比她那边要近一些。
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时清清低低说,“谢谢。”
到了门口,周聿白虽然抱着她,但依旧有余力的去开锁。
时清清的腿压在他的小臂上,能感受到那里肌肉的力量。
“闭眼!”
“……我难道还能偷偷跑来吗?”
“谁说得准。防人之心不可无。”
“……”
开门进去之后,周聿白才将她放下。
“卫生间你知道在哪。”
时清清没接话,一只脚一瘸一拐的进入了卫生间。
进入浴室,热水放足只好,磨砂玻璃罩着的是一个完全朦胧的世界。
门突然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