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清默了一瞬，甚至没有勇气第一时间去回应。
她说，“会不会有点晚了？”
“是怕我做什么？”
时清清抬眼看过去，忙摇头。
她怎么会那样想呢。
只是觉得晚上，孤男寡女，总会让气氛显得更暧昧一些。
可周聿白对她肯定是一片清白，倒是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了。
她说，“可以。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周先生别介意。”
很快就到了公寓附近。
周聿白把车子停好，锁好车，和时清清并肩往公寓里边去。
到了公寓门口，时清清拿出钥匙开门。
对面的门开了。
男生穿一套粉色的睡衣，那外套还是长款的，胸口一只巨大的卡通人物。
他看到周聿白便笑起来，“帅哥你过来啦？要不要来我这里坐坐啊。”
“他不用，我们还有别的事。你，有事吗？”
“你的那些小家伙，我给你养的好好的呢。”
时清清忙说，“啊，对，我昨天才回来，一时间忘记去拿了。”
此时门开了，时清清一边说话，一边把周聿白往里推，动作十分可爱。
周聿白倒也配合，怎么倒像是被她要藏起来的小媳妇。
“我去你那里拿吧。就现在。”
男生说，“好几个呢，怪重的，你一个女孩子。让帅哥来拿啊。我屋子里干净得很，不碍事的。”
“他不用拿。我力气大，我能拿。走走走……”
时清清推着男生进他房间，一两分钟后，便一个人抱了三盆绿植回来。
周聿白忙过去接了。
时清清怕男生要过来，带上了门。
周聿白陪着她一道去了阳台，看着她蹲在那里摆好。
“就这么怕他把我吃了？”
时清清抬脸，“周先生该不是对他有意思？”
周聿白凉凉看她一眼。
时清清噗嗤一笑，“他有点难缠的。有一回他男朋友估计惹他不高兴了，大半夜发疯，歇斯底里，我被吵醒好几次。要是被他觉得对你有希望，我怕他一直找你。”
“他半夜发疯，确定对你没影响？”
周聿白抓住的重点让时清清有些恍惚。
她笑着摇头，从周聿白手里把绿植接过去，“不发疯的时候，人一直很好的。何况他是弯的，对我没有威胁的。”
摆好之后，她拍了拍手。
“周先生手上也脏了吧，去洗个手。我这就给你把泡菜搬出来。”
两个人从阳台进去。
时清清让周聿白去卫生间洗手，那里有洗手液。
她则是去了厨房，在洗碗池那边洗一下，用布擦了擦手，然后就蹲下去搬泡菜坛子。
搬出来，周聿白也已经洗好手。
“你自己带过来的？”
时清清说，“不算重，里面水沥干了不少。周先生想吃的时候弄个小碟子装一点就好，平时就放着，也不用管。如果觉得咸，稍微过一遍纯净水。”
她交代完，松了一口气。
周聿白并不急着走，在沙发上坐下，问，“这是阿婆腌的，所以你有没有偷师成功？”
“在旁边学了一点，不知道实践起来怎么样。”
“那你欠我的，得拿你自己腌的还。阿婆的不算。”
“……知道了。”
人不走，时清清也不能赶。
她说，“我给周先生倒杯水去。”
转过身进去厨房。热水壶里加了水，按了开关。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时清清走出去，又拿出一些瓜子花生，“花生是阿婆种的，非要我带，你尝一尝。”
周聿白并不饿，但他还是尝了两颗。
品种是那种小的花生，入口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不过吃了两颗，实在是吃不下了。
水开了，时清清去给他倒了一杯。
周聿白再傻，也分得清他每次来都是同一只杯子，应该是给他专门用的。
他接过来，看着冒起的热气。
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话。
时清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她也不能去干别的事情。如果什么都不说，就会显得更加尴尬。
“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忙。我喝完这杯水就走。”
“我没什么事。”但想了一下，又说，“我洗衣机里还有衣服没晾……”
“你随意。”
洗衣机就在阳台，时清清过去，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去晾。
不过看到自己里面两件内衣，她顿了顿，决定没去拿。
她突然意识到有人在看她。
可屋子里除了周聿白哪还有别人。
她转头去看，周聿白捧着杯子正在看她，那是一种光明正大的注视？
“……怎么了，周先生？”
“看你。”
时清清心底一震。
她站在原地不动。
周聿白将杯子放下，径自朝她走过来。
时清清手指不自然的蜷缩。
阳台这边灯光昏暗，高挺的鼻梁，脸上有一丝暖色。
他越靠越近，时清清退无可退。
不敢去看他，因为太有蛊惑力。
他气质卓绝，那张脸太过优越，实在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周先生……”时清清声音放低，试图阻止他再靠近。
“想和你说件事。”周聿白说。
“可以。”
周聿白张了张嘴，似乎又犹豫了一下。
“能抽烟吗？”
“……可以。”
周聿白靠着阳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衔在嘴里，滑动砂轮。
火光亮了亮，将他的脸照的明艳一下，又暗下去。
时清清的心脏也跟着起伏。
他吸了一口烟，轻缓的呼出烟雾。
时清清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她看向前方，没有星星，因为绵绵细雨，一切都是昏暗的雾蒙蒙的。
思想是空茫的。
“时清清，我可以跟你讨债吗？”
他突然说。
时清清怔了一下，完全没懂。
周聿白换了只手夹着烟，让她远离时清清，然后那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当初给你三十万，你欠我的债，我能不能讨回来？”
时清清隐有所感。
怎么还。
当初在酒店房间里，周聿白说的话，她还历历在目。
她能给的有限。
除了她的肉体。
他那时候就说，她的身体是他的。
时清清手指不由收紧，“……可以有别的还债方式吗？”
“没有。”周聿白盯着她，斩钉截铁，一种蓄谋已久的坚定，“至少我没想到。不如你给我一点建议？”
他语气平淡，以退为进。
……时清清能给他什么呢。
他条件优渥，什么都不缺。
周聿白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时清清抿了抿唇，本来就是她欠他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抬眼小声问，“什么情况算是还清了？”
“这么着急？时清清，和我耍小心思？”
时清清忙摇头，“没有。”
总要有个期限。要不然她算什么呢？
“你不是专业的，不如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还清了？”
时清清还在思考，就看到周聿白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就知道他没说真话。
周聿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什么时候还清，我说了算。嗯？”
“你要是想拒绝，可以说。”
时清清也不傻，低声说，“你这样是在给我拒绝的机会吗？”
周聿白笑说，“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时清清这份聪明宁愿不要。
所以周聿白才会坚持要上来。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说，“周先生，我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明天还要上班。”
“嗯？”周聿白突然意会到了时清清的意思，故意逗她，“可以。你是不是要考虑下穿什么？洗衣机里面那一套看起来不错。”
时清清耳根发烫。用身体去挡。
“那我先去了。但是这里没有周先生的衣服。”
“唔，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该备几件在这里？”
“随便你。”声音越说越小，已经快听不见。
要移开，却发现就能被周聿白看到里面的内衣。
时清清一时间有些两难。
看她羞红的脸，周聿白觉得也差不多了。
他伸手捏一下她的脸，说，“的确不早了，我该走了。怎么办，还有些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他尾音拖长，让人浮想联翩。
又有种真正的不舍在里面。
“周先生，你不……”
“你如果再有一点挽留的表情，我就真的不走了。”
“周先生，很晚了，你明天一定也很忙，我就不留你了。”她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深怕周聿白反悔似的。
周聿白收回手，笑了笑，“早点睡。”
声音又极尽温柔。
“嗯。”
她让周聿白在前面走，身体还靠着那个洗衣机，意图很明显。
周聿白勾了勾唇，“这是上一次你穿的……”
“周先生……”时清清已经羞得不行，“你能别逗我了嘛？你赶紧走吧。”
周聿白走在前面，将那坛子泡菜抱了，又问她，“你自己留了吗？”
“我这里有的。啊，还有熏肉那些，周先生还要吗？”
“家里还有。你这周末去给我做顿饭？”
“如果不加班的话……”
“走了。”
等周聿白离开，时清清恍惚的往沙发上一坐。茶几上还放着那只杯子。
因为同意了周聿白还债的要求，她到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
她真的成了周聿白的金丝雀了吗？
忐忑之余，内心还有一丝无法忽视的雀跃。
人的劣根性。
——
因为周聿白那一句周末去做顿饭，她这几天都在忐忑和激动的忐忑心情中。
加上重重的黑眼圈，以及一天几杯咖啡，连陈岚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最近怎么了？恋爱了吗？”
陈岚随口一问。
时清清险些被一口咖啡呛到。
她睁大了眼睛看陈岚。
陈岚原本只是瞎猜，一看这反应有戏，立刻振奋精神，问，“真的啊？和那位大佬？”
“我，不是岚姐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没。没有的。”
但他明确说了要讨债，发生什么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那就是即将要发生？”
“岚姐，你快别说了。”
陈岚看她害羞的不成样子，笑着安慰，“不逗你了。就是提醒一下，别太上心。这样抽身也比较容易。当然了，你这样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被大佬吃干抹净再卖了，估计还帮人数钱呢。”
时清清忙说，“他不是这种人。”
陈岚说，“瞧瞧，这不是数上了？”
时清清垂眼，小声说，“他真的不是那样子的人。岚姐，你是不认识他。”
“我哪有那个机会认识什么大佬啊。我只能说到这里，你自己注意点。图人呢，一段时间就行了，在给自己造成损害之前抽身。图钱呢，当然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图人的话，的确有点要命。”
时清清说，“可能就一段时间吧。就算不是我主动提出，我们也会结束的。”
“成，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行。还有那什么，他有个什么女朋友是吧？就算是死也别和人家碰面就行了。”
时清清低低嗯一声。
没有比她现在更尴尬的境地了。
转眼就是周五，时清清回到家里面，忐忑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明天要去他那边。
除了做饭还会做别的吗？
那她应该穿什么衣服去？
那套内衣，他好像印象很深刻。
红色毛衣他说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清清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简单吃了点饭，脑子里想着明天应该做什么菜，几点起来去菜市场之类的。
洗了碗，干了点琐碎的事情，然后就去洗了个澡。
回到房间躺着，拿了本摄影方面的书看了看。
最近比较忙，这些书没什么时间看，所有一直有两本放在这边，没有看完。
今天拿出来看了看，结果发现根本看不进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不管明天去不去，是不是也要和周聿白正式确定一下。
但自从周二那天他走之后，两个人没有什么联系。似乎说了要还债，却没有了下文。状态还是和之前差不多。
犹豫之间，手机响了一下，时清清赶紧拿起来看，果然是周聿白的消息。
睡了吗？
没有……
时清清意识到自己是秒回，顿时有些后悔。
很快周聿白的电话打过来。
“在做什么？”
“看书。”
“没在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