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时清清又是脚底冒烟的一天。
好在在工作时间内完成,并没有加班。
前辈也有些不好意思,总是拉着她加班。
下班之前,周聿白给她发了。
时清清确定可以按时走,就回复了他。
周聿白就定在一个附近的咖啡馆碰面。
下班的时候,靳悦兮过来找她。她今天没有出错,心情不错,“清清,你把兰兰喊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
时清清不好意思的婉拒,“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兮兮,不如我们改天再约。我也回去问一下兰兰。”
“行吧。我男朋友晚上加班都没法陪我吃饭。那我自己一个人吃了。对了,你们还住寝室吗?”
“已经搬出来了,离这里不算远。你有时间去我们那里玩。”
“好呀。那我就先走了。”靳悦兮想了一下,靠近小声说,“我听到我们经理夸你了。清清,你好棒。我都觉得荣幸。”
“你也一样。我们一起努力。”
“你带带我。”
“没事的,慢慢来。”
两个人一道下了电梯。
时清清点了一下周聿白发来的定位,按照路线走过去。
不到十分钟,她就到了咖啡厅门口。
周聿白翘腿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执一杯咖啡,光是坐在那里,便有一种过分的清标之感。
每次看到他,心脏抑制不住的收紧,好像被人手动捏住,让她艰于呼吸。
明知道不该靠近,可是就算是能远远的看一眼,也有一种快要溢出来的满足。
时清清走进去,快走到跟前时,周聿白似乎有所察觉,抬眼看过来。
只是一个眼神,已经算是打过了招呼。
时清清坐在他对面。
周聿白问,“喝点什么?”
“我,都可以。”
“那我给你点了。”
“嗯。”
周聿白给她点了一杯纯牛奶,端上来的时候,时清清还怔了一下。
周聿白说,“喝咖啡怕你晚上失眠。”
她估计因为这段时间连续加班,加上还要回学校来回奔波,气色不太好。
她没有化妆,不好的气色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谢周先生。”
可是叮嘱她多喝纯牛奶,就像对待孩子一样。
时清清喝了两口,然后问,“周先生要我核对什么账目?”
“公司一些旧账。”
周聿白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账本,“陈年旧账,你慢慢核对,我不着急,有什么发现告诉我。”
时清清接过来,没先翻开,而是问,“账目是公司的机密,周先生放心让我来核对吗?”
“让你核对,自然是信得过你。你要是觉得不能胜任,我去找别人。”
周聿白伸手的一个动作,时清清下意识就把账本拿着缩回去了一点。
小小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
周聿白勾一下唇。
时清清问,“周先生虽说不急,最好也给我一个期限,这样我就方便安排时间了。公司那边事情挺多,我自己得心里有个数。”
周聿白问,“半个月可以吗?”
时清清点头,“那就半个月。快了,我也不敢保证。其实我做事情有些慢。”
赵姐那天在公司和周聿白评价了时清清,虽然慢是慢一点,但足够细致。以她这个认真的态度,做出来的账目很难挑出毛病。完全是做这行的料。
“慢在有些方面不是缺点。你这一行效率不是评判标准。”
时清清点点头。
周聿白又问,“新房子住的还适应?”
时清清回,“很好。卫生间的LED灯管坏了,我已经在网上买了一个,晚上就能回去按。淋浴间的水龙头也松动了一些,我已经拧好。那房子,之前没怎么住过人吧?”
周聿白抿唇喝咖啡,并不抬眼,淡淡回,“大约如此,我不清楚。”
时清清说这些周聿白一点也不意外,所以也不必说什么需不需要帮忙的话。时清清从小就很独立,除了需要绝对力量是在她能力之外的事情,她都可以独立完成。
真是个十分好的孩子。
周聿白正准备开口带她去吃点东西,正好手机来了电话,只是夏助理例行的汇报工作。
等他挂断,时清清已经起身,“周先生,你忙吧。东西我先带回去,我就先走了。”
周聿白顿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下。”
他也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和她一道出门,“我送你,顺路。”
最后两个字便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了。
周聿白把她精准的送到公寓门口,时清清也十分吃惊,“周先生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夏助理说的。”
就是夏助理和他报备过,周聿白也不该那么熟悉轻松的就过来了。
时清清哦一声,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电话在此刻突然响了起来。
时清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
“欣欣怎么样了?那现在怎么办?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你让阿婆别着急。”
挂断电话,听到周聿白突然问,“欣欣出事了?”
时清清恍惚一下,立刻摇头,“没有。谢谢周先生送我回来,我,我先回去了。再见。”
时清清因为紧张,安全带却怎么也解不开。急得她似乎要哭出来。
周聿白倾身过来,给她解开。
时清清身体微微后仰,随即道了一声谢,推开门,急匆匆跑走了,也不给周聿白再说什么的机会。
周聿白坐在车内,看到她进入公寓楼,才将视线收回来。
她说没事。
可分明在接电话的时候,她的手在抖。
回他话的时候,眼里有强忍的泪水。
她提到欣欣,没记错的话,是她的妹妹,时欣欣,现在在上高三。是时欣欣出什么事情了吗?
考量之下,周聿白还是给时清清发过去一个,时清清,有任何事情,可以来找我。
时清清回到出租房,周兰兰还没回来。
她今天没加班,又是搭了顺风车回来的,比以前早了太多。
幸亏周兰兰没回来,要不然会看到她这副样子。
她赶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眼泪好像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她擦了擦手再出来,看到了手机上周聿白的信息。
眼泪吧嗒吧嗒的止不住,但她还是回复,我没事,谢谢周先生。
不能再麻烦他更多了。
他帮的已经足够足够多。
周兰兰回来,家里黑漆漆一片。
她以为时清清还没回来,一开灯,看到她蜷缩睡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她赶紧换了拖鞋过去看望她,“清清,你怎么睡在这里?没有生病吧?”
摸了摸她的额头,倒也不热。
“我没事。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和同事吃了一点。你吃过了吗?”
“我不饿。”
时清清坐起身,周兰兰才看到她眼睛都肿了,“清清你怎么了?在公司受委屈了?”
“没有。我,我就是家里出了点事。兰兰,我现在很缺钱。”
“缺多少?”周兰兰犹豫一下,说,“我家里不太好,我能借给你的不多。我想一想,我能借你五千。”
时清清心下感动,“兰兰谢谢你。但五千远远不够。而且我知道你每个月都要往家里打钱,自己剩不了多少的。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我那边的实习工资,我明天去问问人事能不能给我提前预支,但肯定不够。”
周兰兰知道时清清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她能这样一定是遇到了大事。
她在沙发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问,“清清,你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时清清摇头,“是我妹妹。她一直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只是这些年一直扛着,没有做手术。可是她晕倒了,送了医院。医生说必须要手术了。至少也得二十几万的手术费。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周兰兰可以理解时清清的难处。她家里也有个弟弟,自己挣的钱除了给妈妈治病,就是留给弟弟了。
二十几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就是天文数字。
周兰兰说,“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清清,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问谁借到。旭之学弟呢?我听说他家庭条件挺好的。”
上次秦旭之的妈妈来找过她。如果她和秦旭之开口,岂不是坐实了她看中了秦旭之家世吗?
“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隔天去了公司,时清清就去找了精益的人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时清清知道自己不应该,只能硬着头皮提出来。
经理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她表现不错,所以也没驳她的面子,只说这事儿先例没开过,得问下总监的意思。
时清清道了谢,就先退出了办公室。
事情先是传到了总监那里,接着传到了赵姐那里。
时清清虽说自己也是能力不错,但周聿白人情债还是超标还了。他给了赵姐这边一个自己公司即将上市的审计项目。
赵姐出于人情,给周聿白打了个电话,“时清清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要提前预支工资。不如周总示下,我应该怎么做?”
周聿白十分气,“赵姐按规矩办事就行。我说了,她在贵司的表现,完全看她个人,赵姐不必卖我这个面子。”
赵姐笑说,“好,我知道了。”
中午休息,时清清打了个电话回了一趟家。阿婆着急的晕了过去,好在没什么事。幸亏还有家里的叔伯帮忙照料,只是时欣欣的病情却不能再耽误了。
时清清和阿婆说了两句话,安慰了她,这才挂断。
周聿白的消息很快跳进来,我在你公司楼下咖啡厅。
时清清捏紧了手机,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定脸上情绪不太明显,才去见了周聿白。
“周先生,你怎么来了?是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做吗?”
周聿白淡淡回,“没有。只是顺路。”
时清清哦一声。
周聿白看出她明显心神不宁,拿了手机起身,“先去吃点东西。”
“周先生,我公司还有事情……”时清清面对周聿白,很怕自己情绪会绷不住。
“只是吃个饭,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你需要我给赵姐打个招呼?”
时清清忙阻止,“不用。”
她跟在周聿白身后去了一家餐厅。
周聿白也不过问她的意见,点了一些爽口的菜,又专门添了一道辣一点的菜,为的是让她开胃。
但时清清食欲不佳,只吃了几口。
她放下筷子,说,“周先生,我已经吃饱了。”
周聿白默了一瞬,看她,“时清清,你确定没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没,没有……”时清清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周聿白却一直看着她。
那平淡的眼神锁着她,仿佛将她逼到了墙角,有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时清清抬眼与他对视,眼神中是一种伪装后的坚定,“真的没有。周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公司真的还有事,我先走了。”
周聿白往椅子上一靠,却没有同意她走。他什么都没说,却压迫感十足。
时清清有电话进来。
此时僵持的画面,时清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周聿白挑一下眉,“接。是你室友。”
周聿白看到了来电显示是周兰兰。
时清清拿过来接通。
“清清,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就是我先前工作的酒吧,那边吧,有个可以挣钱的事情。来钱快,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一晚上能挣好几万。不过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就是要喝酒。四哥亲自调的乱七八糟的高浓度酒。”
“我去。今晚可以吗?”时清清语气急切,意识到周聿白还在跟前,便背过身去小声说,“兰兰,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以前的同事说的,里面有个四哥很爱玩。这几天就玩这个,我同事挣了两万。但是……清清,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没事,反正死不了人。那个,我一会儿再和你聊。”
时清清不敢说再多,怕被周聿白全都知晓。
挂断电话,她才问周聿白,“周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周聿白声音平静,“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