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暴跳如雷。

    “泼妇!活该你赔钱!”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众怒。

    “要不是你不自量力,明明没本事,还要学人家挑战,咱们怎么可能赔银子?”

    “没本事就得认!躲在府里别出门,非得出来丢人现眼,害得我们损失惨重,你不赔银子谁赔?”

    “你还有理了,诚王妃打你怎么了?我们个个都想打你,因为你欠揍!”

    崔珏气得胸膛一起一伏。

    “你们走开些,爷不想打女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众人。

    “啪”的一声响,不知哪里飞来的臭鸡蛋,正中崔珏的额头,蛋液混着蛋壳,粘在他的额上,缓慢地往下淌。

    一股腐烂的臭味,顺着鼻腔进入体内,恶心得他直反胃。

    他忙不迭地掏出帕子擦拭,越擦越脏,整个脸上都粘着这种恶心的臭味。

    他迫不及待地撇开众人,想回去洗清这股子恶心。

    妇人们只当他要逃,立刻四下拦住,就是不让他走。

    这个拉衣袖,那个扯衣襟,甚至有人蹲下身子,死死抱住他的腿,高声喊叫。

    “来人啊!杀人凶手要逃啦!”

    崔珏一听这话,险些气得厥倒。

    “爷杀谁了?杀你了?”

    “你杀了我们的银子,就等于杀了我们!”

    撕扯间,不知谁扯掉了他的外裤,露出里面的亵衣。

    “噗”布料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人人低头看去,囧得崔珏羞愤欲死。

    “松手!泼妇,松手!”

    可妇人们一心要回自己的损失。

    看到崔珏这个惹祸精,早就急红了眼,哪肯轻易撒手?

    不仅不放手,反而一哄而上。

    扯掉他身边的荷包、抢了他头衣上的和田玉佩、扒了他腰带扣上的玉扣……

    他身上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全给她们剥了去。

    损失不大,侮辱性极大。

    崔珏急红了眼。

    奋力挣扎起来。

    可双拳难敌四手,没两个便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妇人压住。

    那两人一个坐他背上,一个坐他腿上,把他压得喘不上气。

    还一个劲叫嚷:“来,打他,看他还怎么欺负我们妇道人家。”

    一听这话,崔珏气得险些呕血。

    他好好地回府,被她们缠住不说,还被她们殴打、凌辱,她们竟然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欺负她们?

    他想反驳,可胸膛被死死压住,喘气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诚王妃此刻倒是清醒过来。

    崔珏到底是汝南王府的七爷。

    汝南王虽然不抵用,但王妃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若真弄得太难看,自家恐怕也会受牵连。

    她本想上前提醒几位妇人,结果管家带人冲了出来。

    她一见局势不妙,立刻退到人群后,溜之大吉。

    管家一冲出府门,就看到七爷被无知妇人压在身下,顿时气血倒流,险些当场晕倒。

    待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大喊一声。

    “给我上!谁欺负了七爷,给我狠狠打。”

    下人们虽手握木棍,但到底不敢造次。

    毕竟眼前的都是朝廷命妇,都是有品阶的。

    万一打坏了,赔不起啊。

    管家见状,咬牙切齿道。

    “打!有王妃在,谅她们不敢怎么样。”

    一听这话,下人们立刻冲了上去,见人就挥木棍,直打得妇人一个个哎哟哎哟地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那两个坐在崔珏身上的妇人,起初还在叫嚣,结果见管家他们是真打,倒是害怕了,赶紧想起身开溜。

    可越急越慢,半天没坐起来。

    一次次起身跌下,再起身再跌下。

    反倒把身下的崔珏折腾得翻了白眼,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管家目眦欲裂!

    亲自上前,一棍挥开坐在背上的那个妇人。

    只听妇人哎哟一声,跌倒地上,没了声息。

    管家的注意力都在崔珏身上,探手往崔珏的鼻翼下一探,大大地松了口气。

    “快,把七爷抬回府!”

    他刚想回转,却被边上的人狠狠拉住。

    “你杀了人,还想跑?”

    管家急着想知道七爷的情况,见还有人敢胡搅蛮缠,一个用力就把人摔了出去。

    “滚!再敢来闹事,即刻报官!”

    管家不提报官还好,一提报官,有人立刻应声。

    “对,报官,赶紧报官。”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刚才吃他一棍的妇人,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他的脸刷的一下全白。

    真正的害怕起来。

    官差来得很快,有人直接在路上拦了队巡逻的官兵。

    领头的队长弄事情的原委会,立刻义愤填膺地大喊一声。

    “带走!押入大牢!”

    他身后的差役二话不说,拖着管家就走。

    “我是汝南王府的管家,你们不能抓我!我们王妃就快回府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这么个下人呢?再敢啰嗦,直接堵了嘴。”

    接着又将受伤的妇人送去医馆治疗。

    诚王妃躲在边上,害怕得吞了吞口水。

    她也没想到,事情竟闹得这么大。

    那个受伤倒地的妇人,夫婿是禁卫营的。

    正愁没有机会拍营长的马屁。

    一听说她要找崔珏要银子,二话不说跟着她来,说要为她保驾护航。

    眼见真的见了血,周围人都害怕了。

    没人赶,也退了个一干二净。

    没一会儿,整个王府门外安静了下来,只剩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

    门外的消息早就传进了正院。

    刘嬷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连出去都懒得。

    她紧盯着小灶房的婆子们。

    “好生看着火,多烧些热水,王妃回来要用!”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的脚步声。

    喜得刘嬷嬷赶紧迎上前去,果然看到宋谨央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不见丝毫疲态。

    回到正房,刘嬷嬷替她解下斗篷,拿出手炉,取下头上的簪子散了发,刚想汇报今日王府门前的事。

    宋谨央牢牢地抓住她的双手,声音因激动而轻轻颤抖。

    “阿留,小七找到了!”

    刘嬷嬷猛一抬头,直直撞进宋谨央含着热泪的双眸。

    见宋谨央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眼泪哗的一声涌了出来,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宋谨央将今日发生的事统统告诉了她。

    “阿留!我本想直接认回宋黎,什么义子不义子的,我就想直接告诉所有人,宋黎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可那孩子不肯!

    他说自己只愿做我的儿子,不愿做王府的儿子,更与王爷无关!

    我答应他了!先认他为义子,等和离后,彻底与王府划清界限,再告诉世人,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刘嬷嬷连连点头。

    她眸光一转。

    “义子好,暂时让崔珏仍当自己是王府七爷。”

    宋谨央轻轻一笑。

    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么着都得替他找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