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薛至眼见崔琦神色不对,急着辩解,“崔兄,我本无意同你竞争……”
“是,是,是,你无欲无求,是我如凡夫俗子,不可与你同日而语。我认输,认输总行了吧。”
崔琦愤怒至极,双眼通红地说完话,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薛至脸上写满无奈,眼睁睁地看着崔琦远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薛编修不必介怀,这本不是你的错。读书修心,是崔编修……被富贵迷了眼,忘了初心。”
大学士在他身后轻叹出声。
他见崔琦始终闷闷不乐,本打算下衙后拦住他,再劝解几句。
不料却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他对崔琦寄予厚望。
这小子脑子灵活,干练有长才,学识过人,听说还曾拜倒在济远先生门下。
如今看来,还需时日打磨。
这几日倒是薛至让他眼前一亮。
这小子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绝对能挑起大梁。
他当下拍了拍薛至的肩膀。
“崔编修说得没错,侍读之位,我看你挺合适。”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的薛至。
薛至并非无欲无求,而是不在乎。
父亲是将军,没有人知道,他从小的志愿也是成为将军。
可惜,当他看到父亲一颗心全在庶弟身上,对他与妹妹不闻不问,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时,便放弃梦想,转而从文。
他那时还小,想得简单,如果他靠自己获得成功,父亲是不是就会高看他们一眼。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的确成功了,三元及第,古来几人?
可惜,哪怕他入了翰林院,父亲还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从此,他便明白。
不是他不够好,而是父亲不喜爱就是不喜爱,没有道理可讲,更没有公平可言。
当他明白这一点后,什么富贵名声,统统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母亲为了升迁一事,写信给妹妹,但他不想为难妹妹。
所以,在母亲收到妹妹的回信,生气地说妹妹没良心时,立刻阻止母亲再次提笔,明确告诉母亲自己的心思,还特意送了些钗环去王府,安妹妹的心。
他沉思着,完全没有看到崔琦去而复返。
“薛编修,坏事不能做,做了可是有报应的。你妹妹小产了,是个男孩!可怜啊,这个孩子她期盼了多久,就这么被三弟一推,没了!”
薛至大惊,妹妹小产,怎么没人告诉他?
他正待问清楚来龙去脉,崔琦已经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他咬了咬牙,紧随其后,驾着马赶往汝南王府。
娉婷脸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上,胸膛微微起伏。
晚溪哭红了眼。
自从主子和晚秋出事,她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眼见主子睡着了,她抹干泪,赶到小厨房,教小丫头熬药。
“药放下去,添三碗水,大火煮沸,转小火熬一个时辰。记住了吗?”
就在她拿上面盆、热水,准备离开时,耳边传来说话声。
“听说了吗?王妃将东珠头面给了五太太云氏。”
“东珠头面?是县主成亲时,王妃戴的那款头面吗?”
“正是!县主喜欢得不得了,一心想要,却发现头面竟然戴在了五太太的头上,县主这才受了刺激,气得连孩子都流了。”
“啊?不是说,是三爷推的吗?”
“胡说!三爷根本没推县主!好像是因为入宫的事,两人争执几句,三爷气得离开了,县主才摔倒的。”
“唉,可怜见的。”
“可怜什么?连我一个做奴婢的都知道,头面是王妃的,她爱给谁就给谁!县主气不过,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