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年头做生意买卖管控的是比较严苛。
不过，年关那会还是稍微的松懈一些。
法律严苛，也不外乎人情。
下面基层的老百姓们日子难捱，有些家里养了一些家禽，就等着过年的时候变卖了，回头赚一点小零花。
有人趁着腊月里去收这些东西，也实属正常。
除非一两个扯淡的见不得人家赚钱眼热去举报……
大多数还是比较团结的。
尤其是像张华强家里这样的小村庄，一个村，绝大多数都是一个姓的自家人。
顾玉兰朝着玉芬摆摆手，十分阔绰大气的从她的皮夹子里掏出了两百块钱，“多出来的钱，就算你的！”
“兰姐，不用了，你平时给我的开支就不少，我兜里还有一百多块钱没用完呢。”
玉芬十分真挚的说着。
还有一百多块钱？
顾玉兰现下是真的被玉芬这省钱小能手给惊呆了眼。
平时家里大鱼大肉，她还能省出来这么多……
比起来玉芬的话，她可实在是自愧不如。
文悦瞧着玉芬下了车，紧跟着就要拉开车门一块跟着出去。
“悦姐，你不能出去，万一要是被村里人给瞧见了呢？你就坐在车里，今天甭管外面出啥事，你记住你啥也不知道，你也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过。”
她递了个眼神给文悦示意着。
这般做，无非就是想着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可以彻底跟文悦撇清关系。
不管怎么着，现在文悦还没有和张华强离婚呢。
他俩的日子还得过。
倘若要是因为要偷孩子的这件事情闹得太僵，那对文悦来说百害无一利。
“兰儿……”
文悦紧抿着唇瓣，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顾玉兰的一番好意，她都懂，牢牢地记挂在心里，“谢谢你。”
从车子里下去之后，玉芬便按照先前顾玉兰和文悦两人告诉她的路线往村里走。
这十里八乡都熟悉，即便是不认识，人们也大多都眼熟。
还没等着王玉芬走到张华强家中，便听到一个老太太对她开口大声询问道，“那姑娘，你是来寻人的？你谁家亲戚？”
王玉芬支支吾吾半晌，她尴尬一笑，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是听说你们村里养殖了家禽，过来问问，谁家里养的有鸡鸭，我想收点鸡蛋，再弄俩老母鸡。”
“收鸡蛋？”
老太太警惕心十足的打量了她一眼，又用着狐疑的语气接着追问，“谁告诉你，俺们村里有鸡蛋收的？”
这般说，也是为了防止王玉芬是城里来的，是‘钓鱼执法’的。
虽说王玉芬是乡下出身，但是这些天她跟在顾玉兰的身边也被熏陶的不错。
加上平时文悦和顾玉兰也很大方，澜悦不管出啥新款，只要适合玉芬的，文悦直接送大院里去。
老太太瞅着玉芬这般穿着打扮，咋也不像是乡下来的。
更怕了！
“我就是跟人打听的，也不晓得哪里有，就在这附近乡下转转，要是您家里有的话，我收个三百个，价格么，好说。”
玉芬左右打量着，她余光瞥了一眼周围，并未瞧见这边哪里有孩子的踪迹。
不过……
她目光敏锐犀利，还是一眼瞧见了前方雪地里的两排脚印。
王玉芬往前走了两步，疑惑问道，“您要是不卖的话，那就算了，我瞧见前面有鸡圈，我去他们家里问问。”
“我……你愿意给多钱收啊？有粮票没有？”
老太太哪儿能放过这千载难逢赚钱的大好时机。
虽说她也害怕王玉芬收鸡蛋是假，抓人是真。
但是今年和往年不一样。
寻常时候到了腊月里，张华强一早就回来送东西了，有肉有菜。
现下他们村里拿不到张华强给的福利，各个手上拮据。
加上张母这个人本就是个抠搜的，花儿子的钱她丝毫不心疼。
真要是想让从她兜里扣出来点钱，那是难如登天。
“没有粮票，我这手里只有钱，你看要是能给，那就给，你们村里找不来，那我就换个地方收，我表姐现在坐月子，亏的很，人家说一定要村里养的老母鸡和笨鸡蛋这才有营养，要不然孩子都没得吃……”
王玉芬说完又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长长的叹息一声。
老太太见着她转身要走，忙不迭的开口将其喊道，“你先别走么，不过你这没有粮票，你想来收鸡蛋的话，价格肯定是要贵一点，你看五分钱一个鸡蛋，你能接受不？”
“五分钱？有点贵呀，我一次就要三百个呢，鸡蛋你都管我要五分钱，那老母鸡，岂不是更贵？”
王玉芬拿出来平时她在赶大集时候跟人家杀价的架势，同那老太太一番理论。
这么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老太太笃定了她就是来收鸡蛋的。
不然谁浪费这时间和她墨迹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打听问问，不过你说那个价儿，我是真给不了你，三分钱一个蛋，我们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没有粮票，你最少也得给我们五分钱一个蛋，一年到头这鸡得吃多少粮食呢，浪费了我们多少口粮……”
老太太一番墨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王玉芬叹息一声，又对她摆摆手，“好好好，咱也不多说啥了，只要你给我的鸡蛋个头大新鲜，五分钱就五分钱。”
听着这话，老太太瞬间眉开眼笑乐开了花！
三五百个鸡蛋说好找，也不好找。
家家户户养殖的鸡鸭都是有限的，顶天一家能养二十来只鸡也就算够不错的。
平时吃喝这都小事儿，实在不行，门口割把草。
架不住天寒地冻的老母鸡下蛋也不多，哪儿能一户人家一下子就攒到那么多。
老太太开始一路小跑着挨家挨户找人要鸡蛋。
甭管怎么说，这五分钱一个蛋，也算是他们这腊月里的收入了。
有钱，总好过没钱的强！
王玉芬提溜着一双眼睛珠子左右瞟了一眼，她见着老太太没有注意，一路小跑着赶紧往张华强家里钻。
此时小院内寂静无声一片，没有人说话。
还没等着她走近些，便听到里面好像有孩子呜咽着哭……
王玉芬偷摸的来到了堂屋，一进门便瞧见了俩孩子穿着夏天单薄的短袖短裤，胳膊腿被冻的青紫坐在椅子上。
他们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火盆。
可即便是能烤火取暖，这么冷的天，寒冬腊月里，也依旧冻得直哆嗦。
在见到王玉芬来的那一刹——
俩孩子条件反射的身子往后一趔。
“你，你弄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