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生意的事，盈亏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陈珏手里那杯茶断了很久，想喝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凉了，于是又将杯子放下，“您说的女人那些话，是妈告诉您的吧。”
厅很大，但是安静，餐桌那儿虽然有些距离，可对话依然传到方秀轩耳朵里。
有陈华在的时候，她反而不针对陈珏，于是慢条斯理擦了手，往这边走，“是我说的，你到民政局去抢人，素秋不计较那很好，要是计较了就是丑闻。”
他们最烦被八卦，面子是天大的事。
陈华抬手，示意她少说两句，方秀轩这回配合了，叫屋里其他人都出去，桌上也就剩下一个裴瑶。
所有人都走了，裴瑶终于摸摸肚子开始抬筷子吃饭，耳朵则往茶台的方向去，听着他们说起乔橙。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也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陈珏不以为然，在这件事上并不认错。
陈华示意方秀轩泡茶，表情没有变化，气场却威严更多，眉压眼睨人时仿佛老虎那样有神，“姑娘叫什么名字？”
“乔橙。”陈珏捏紧了茶盏，面上没有波动。
“是，我想起来了，”这种小儿科的感情戏码在陈华脑袋里不占空间，即便方秀轩提起，他也忘了，是设计到大投资才关注些，“你做地标我很支持，不管盈亏，是个面子，拿出去也好说话，但是你让乔橙负责，她又凭什么呢？”
生意是生意，这是陈华惯来的宗旨，如果连这点陈珏都做不到，那这个儿子在他心里，则更加无用。
本身陈华就没有很看重陈珏，打小就少亲近。
“她以前在尚恩做的就是招商这块，业绩一直不错，来永华也是妈举荐的，背调优秀，”顿了顿，陈珏坦然饮茶，“况且不管谁负责，真正推动的都是团队，我要培养她，这是个好机会。”
方秀轩皱眉，可能想说些不同观点，但是转眼一看陈华脸色并不好，于是忍了，省的两人一起围攻陈珏。
她还是心疼儿子的。
“你花一个项目去培养一个女人？”陈华大约觉得这是最好笑的笑话，终于展露不屑。
坐在餐桌的裴瑶察觉到凌厉的气息，再也没了胃口，规规矩矩坐着，继续旁听，但这番话似乎没有激起她的情绪。
“不是这样说的，小珏的意思是——”方秀轩本来想圆场，可陈珏径直打断，“差不多，这个项目我没有精力亲自带，也要去挖人来做组织，最多是履历会比乔橙好看些，但大差不差，我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团队都到位，只要不特别拉胯，都算做是培养，与其培养别人，不如培养自己人。”
反正总有陈珏跟一整个高管团队做决策的，并非把所有压力都给了乔橙。
方秀轩闻言暗地里叹气，知道这父子俩看着不和睦，但是性格还是有遗传。
倔起来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
到底是名字没取好，不该叫“珏”，谐音倔，不太好。
陈华板着脸，将递到嘴边的茶盏放下，“你养一个高管，我随便你，但这种养，也只能养在公司里。”
整理了大衣起身，陈华缓步走向门口，“方秀轩，这就是你的儿子。”
没有一个脏字，伤人极深。
陈珏的眼里，还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
乔橙猜想他的家宴不会太顺，所以没有刻意叨扰，怕问了之后会更让陈珏心烦。
这两天她跟陈珏说起工作的事，发现他回的也很慢，且很利落，不知道是忙，还是心情不顺。
甜话确实少了些，却也记得日常给她问问好，只是她能感觉到，是心不在焉的。
跟汤雯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总打开对话框，“我有点担心他。”
今天周五，她们跟成晏约了一起。
肚子明显之后，成晏跟汤雯的关系越加缓和，没有一开始那些激情，反而变得更像是家人。
纵使不再有亲密行为，但他对汤雯的照顾倒是更细腻了。
从跑腿那儿取了炸奶糕过来，成晏刚好听到乔橙的这句，放下袋子后接话道，“他这几天忙得很，毕竟老爹回来了。”
“你跟他见过吗？”乔橙知道男人跟朋友之间的状态会更自然些，也许陈珏的郁闷会告诉成晏。
成晏不假思索的，“见好几次，陈叔回来局多的不得了，我老爹也拉着我出去应酬，上哪儿都能碰到他。”
难怪是发小，社交圈重合度太高。
“原来是忙，那倒还好。”乔橙也知道陈家对她看法不是很好，如果陈珏一直跟陈华在一起，确实不便跟她腻歪。
“也不是很好，”对甜食不感兴趣的成晏一面嘱咐汤雯少吃点，一面道，“他老爹跟他不对付，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要出事。”
乔橙一下子紧张起来，汤雯喂到她嘴巴的炸糕她拿手推开，“怎么了？”
成晏自己喝着水，诧异道，“他没跟你说啊？”完事一想，砸吧一声，“也对，这不是啥好事，跟你说没意思。”
“那到底怎么了？”乔橙着急起来。
汤雯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假装生气，“你干嘛呢，快说。”
“我是觉着说了也不好，”但成晏拗不过汤雯，只能老实回答，“前天晚上咱们去一个叔叔的会所玩，陈叔喝多了些，讲起自己老了，不知怎么的又对珏子不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没出息。”
陈珏那么爱面子的人，在哪儿都风光熨帖的，忽然一下被自己父亲的话打了脸，情绪可想而知。
“他在外面都体面，结果那天还是提前走了。”成晏摇头，“这事儿他不会跟你说的，但你跟他聊聊也好，反正你迟早都得见到他那位爹。”
成晏抬头，认真的，“那位爹可是连我都不乐意打照面的人。”
先不管爹不爹的，可乔橙听完心里确实疼了。
陈珏这人在她眼里一直很温柔绅士，雷厉风行的时候全用在生意场，私下里是很好的男人。
她不明白这样优秀的儿子，为什么还要被当众批评。
且他都成年了！
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乔橙吃不下了，擦了擦嘴抓着包包起身，“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