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度混乱。
乔橙脚有千斤重，急慌慌的想冲下台阶，却被张岐一把拽住，他罕见如此镇定，安抚道，“你先报警，我来联系医院。”
越是紧急情况越要冷静，乔橙这样提醒着自己，看到雨水里稀释的红，却连手机都抓不紧了。
她看的出来那是陶怡的血，从这么高的台阶下滚落，人又多，推搡，踩踏，难免会有。
况且陶怡脑袋做过手术，那块头发到现在也没长出来，本来还在恢复期的患处，像是以卵击石的撞下去，受伤无法避免。
只是看情况好像太严重，否则怎么流那样多的血？
她一口气差点透不上来，站在上面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直到警车跟救护车一起过来，张岐拿衣服裹住她的身体，推着她道，“走了，不看了。”
乔橙才回神。
她看到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将两人都抬上去，这才注意到谭灵也抓着自己的腿哭的撕心裂肺，她不稳的是跛脚那只，刚刚摔落自然扭得更狠，情况也非常不妙。
两人各自伤上加伤，雪上加霜。
乔橙心里反而无法去责备谁。
而警方在一边做记录，她脑子麻木的，说不出有用的东西，是张岐牵着她的手，一直处理两边的情况。
直到一切复归安静，张岐才将迟钝的她带回车里，说，“我们现在去医院，那边我联系了人，你放心，陶阿姨会得到妥善照顾的。”
“谢谢。”她撇着嘴，“早知道今天我不该拖那么晚，不然就不会遇到雨，也不会撞上谭灵。”
“这个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张岐把着方向盘，时不时给她递一张纸巾，“其实我能理解你，你觉得委屈，你觉得我脏，不想被迫跟我一起出来。”
这话无论是自嘲，还是别人指责，都很伤人，乔橙错愕的看他，只觉得眼前的张岐变化很大。
不再是那么跋扈又毫无同理心的男人了。
“你不说话，难道我全说对了？”张岐笑起来，无语的抓了抓头发，“我有那么讨厌？”
乔橙想了想，“至少今天谢谢你。”
他便不说话了，开了一丝车窗，让细雨零落的飘进来，打在脸上，让人时刻保持冷静。
过了好一会，张岐才道，“警方说了，这只是意外，各自负责各自的医药费就行。”
“嗯。”毕竟全程目睹经过，乔橙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
可张岐却观察着她的脸色，忽然问，“你想让她负责吗？如果不是她，阿姨就不会掉下去。”
乔橙皱眉，“你说谭灵吗？可是警方都说了——”
“警方说了是一回事，我们不认是一回事，”张岐眼神阴冷，又是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毕竟阿姨伤的更重，她反正是个瘸子。”
乔橙没接话。
她只想知道陶怡现在的情况。
到医院后张岐依然忙前跑后，活脱脱一个未来女婿。
而乔橙坐在手术室门口，整个人胡思乱想一直停不下来，不知不觉的，竟然都天黑了。
奔波这么久大家水都没喝一口，她看到张岐声音都哑了，总算是想起人情世故这一码，起身道，“你也歇会吧，我去食堂买点吃的。”
张岐看着她背影，忽然笑了。
他走到外面，点一支烟，看淅淅沥沥小雨不停，跟曾昌打了个电话。
事儿随便一说，曾昌唏嘘，“女人还是很好哄的，你这个机会把握的不错。”
“女人都蠢，除了哭，一无是处。”张岐轻蔑的吐一口烟，“发给你的谭灵你帮我打听没有？”
“咋的岐哥？你对谭灵有映像？”曾昌调侃道。
张岐不屑，“有个P映像，不过登记时候我看到那个名字，还有那个瘸腿样，总觉得熟悉，”又骂道，“他妈的别废话，有没有消息？”
“岐哥记性还是好啊，这个谭灵确实跟陈珏扯过吧，就是跳楼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个，但后面就没声响了。”他们都是一起玩的，对陈珏的事情肯定有所耳闻，只是了解的不深。
张岐想到谭灵出现的地方，若有所思道，“她在永华，是去找陈珏的？”
“可能是呗，咋了？”曾昌提醒道，“这事儿跟咱没关系，你别为了个女人跟珏哥闹不愉快了，不值当。”
“哪个女人值得我废了自己圈子？”张岐嗤笑，“没事了，挂了。”
挂断电话，他回到手术室外，正碰到乔橙回来。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张岐再次提起，“谭灵早就出手术室了，她还是伤的腿，明天意识恢复就能去找她了。”
“找她做什么？”乔橙不理解。
“承担责任，”张岐吃不惯食堂饭菜，随手给扔进垃圾桶，“谁让她好死不死撞阿姨身上？”
“如果确认意外，没必要这样做——”
“那就去问她，看是不是意外。”张岐表现的很体贴，弯下腰来近看她，“没事，我来处理就好。”
乔橙也确实心累，便点头随便他去，自己仍然在等陶怡的消息。
而如张岐所说，陶怡的情况确实严重很多，手术后昏迷不醒，医生表情凝重，说，“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这话几乎晴天霹雳，乔橙痛苦的连眼泪都不会流了。
而谭灵那边情况好很多，手术结束没多久就醒了，只是她没能等来一个家属。
病房门开，走进来的第一位是个男人。
谭灵调整靠背，撑着身体坐起，很疑惑的看着他，“你是哪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岐。”张岐笑着伸出手，没等谭灵握过来，却反手就敲在她的石膏板上，好在力道不重，却仍然吓到了谭灵。
她惶恐道，“你做什么！”
“别慌，我来探视你的，跟你撞在一起的那位是我未来丈母娘，”他浑笑着，“认得吗？”
谭灵摇头，“那只是意外，我没有看见她。”
“没关系，你不认识她，那她女儿呢？”张岐又问。
看谭灵困惑，他便提醒，“乔橙，认识吗？”
谭灵果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你是乔橙的未婚夫？”这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为什么？”张岐逼问，“你以为她对象是谁？”
谭灵跟他们也没交集，自然如实说，“是陈珏。”
听到这个名字，张岐脸忽然黑下去，“没错，你知道就好，”他眼神阴狠，站直身体，“我知道你的背景，无依无靠的，所以我给你两条路选。”
“一，给我未来丈母娘赔礼道歉，伺候她一辈子，承担所有医药费。”
“二，求陈珏，求他来保你，他要是肯，我不但不计较，还跟你认错赔钱。”